“泱泱,你都知道了?”
“泱泱,你为何总是看得这样分明呢?我所在的小世界有这么一句老话,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活得这样明白,又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泱泱,我当然是爱你的。你也是爱我的。所以,你为何就不能与我站在一处呢?泱泱,夫妻合该一体的,夜夜伴你的不是什么道理,不是什么原则,这样抱着你的,是我啊。”
卞若萱忍不住蜷缩了自己的身体,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股郁气赌在正当中,怎样都没有作用。
这个泱泱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说给这个泱泱听的话,会一直在她耳边响起?
“泱泱,真想把你关在我身边,任何人都见不着你,你的满心满眼里都只有我,待我大业做成,咱们便找个清静的地儿隐居。”
“你爱我,便如爱你笼中的那雀儿一般么?”
卞若萱终于听到了一句不同的声音,这女声的语气平淡到很容易忽视她的话,却又奇妙的让人在听过后不断的回想。
这个女声,似乎比那个男修的声音更让她熟悉一些。
“泱泱,你当然不是雀,你是鹰。”
“一只我愿意花费所有心思去熬,知道熬掉你的所有野xing,哪怕出去你的所有枷锁,都只会安稳地停在我的臂膀上的,一只对我最温顺,对别人依旧凶狠的鹰。”
“你明白熬鹰为什么叫熬,而不叫训么?熬鹰的过程完成后,原本的那只鹰,就会死去了,活下来的只是它的躯壳,一个被你们需要的听话如傀儡般的躯壳而已。”
卞若萱终于想起了这当中的两个声音到底为何会让她感觉到那般地熟悉了,女修是她修好那只符笔后见过的那个女修,而这男修,自然就是她的前道侣了。
在明白了这点后,卞若萱耳边的声音似乎发生了变化,不再驳杂得令她难以辨认,反而以一种特定的顺序,清晰地在她的耳畔响起。
全部听完后,卞若萱取出了一颗种子,忽然割破了自己的腕脉。
血液立刻喷涌而出,不但撒在了这棵种子上,还喷溅了她自己一身。
藤蔓似乎急坏了,以平日里从未有过的速度生长着,反哺而来的光点不再像平日一般温和,而是密集得笼罩着她,将她周身度上了一层莹光。
“我又该叫你什么呢?是前辈?师傅?或是母亲?”
“都不是的吧,我不过是你选择的一颗用来拨乱棋局的棋子而已。或许,我当叫你主人。”
“为什么是我?”卞若萱轻声呢喃,一遍一遍地重复后,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歇斯底里。
“我知道你能回答我,你说话啊,为什么是我啊!”
“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呢?有那么多比我更适合的修士,你为何独独选择了我?当时我已经无法改修了,你明明有能力择一还未步入修途的,一步一步将她培养成你要的样子,为什么要选择我!”
“你说话啊!”
卞若萱费力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又划了一刀。
“是不是我的反哺还不够?你快喝呀,你倒是喝啊。”
地下的藤蔓并不敢就这样放任她伤害自己,努力地收集了更多的绿色荧光,向她的伤口处涌去。
不但如此,藤蔓开始拉扯她的衣角,抚着她的背,笨拙地吸引着她的注意里,想将她从那样的qíng绪中拉出来。
卞若萱僵硬地低了头,看到努力想要引起她注意的藤蔓,嘴角微动。
“你在害怕着急些什么呢?我死不掉的。”
“从我进入那扇门开始,我就死不掉了。”
“我啊,其实早就不是卞若萱了。”
卞若萱努力地笑着,头部的骨骼蠕动着,唯一不变地是眼眶部分的骨骼,有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流出,滴在她已经遍布鲜血的身上。
骨骼最终恢复了原位,她轻柔地抚着地面上的藤蔓,眉心处渐渐现出了三道金色的痕迹。
qiáng烈的灵气波动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力,他们立刻赶了过来,见到这场景连魂都快吓没了,一边派人去通知师伯,一边试图上前唤醒卞若萱:“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藤蔓并不理解这是发生了什么,它只知道,它反哺了那么多的生气以后,卞若萱应该会止住手中的血才是,但是她身上却开始蔓延出了死气。
师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卞若萱浑身浴血,地面上的藤蔓躁动着,不安的qíng绪显而易见。
生气与死气在她的身上jiāo织,而她手上拿着一颗他有几分眼熟的种子。
这种子似乎在从卞若萱身上抽取着什么,连带着卞若萱原本洒落在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在以它为中心而缓缓流动。
或许是它需要的东西已经足够了,卞若萱手上那个无法愈合的伤口骤然消失了,那些血迹也在下一瞬被这颗种子吞吃。
种子莹润地外表皮轻轻颤动,破裂后,长出一瓣脆弱的芽。
见到这颗芽后,卞若萱‘嗤嗤’地笑着。
“好一招金蝉脱壳啊,真是了不起。”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得不与我愿意
原本被她握在手心的芽忽地动了,离开她的掌心后开始向上向后移动。
正常种子的生长过程应当是先发育出根系,在长出以后会发育成枝叶的芽的,但这棵却反其道而行之。
直到它缓慢地移动到了卞若萱手上的伤口上方,才长出了一根幼嫩的根。
根系的生长比芽尖部分要快上太多了,转瞬之间就孕育出了繁复的根系,深深扎进了卞若萱的伤口。
她也因此安静了下来,或者说,木楞了下来。
围堵在她周身的躁动灵力并没有任何消退的趋势,因为怕对这灵力风bào正中央的她有所伤害,师伯也不敢qiáng行突破了这外围的屏障,只能在一旁看着gān着急。
虽然不再说话,但从她的眼神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听见了什么,或者说是正在听着什么。
一众被拦在外面的人能看清,卞若萱的qíng绪看上去虽然平稳了许多,但内里却愈发的压抑,离她平日里的形象愈发的远了。
“我还你呀。”
“我可以还你的呀。”
一片安静中,卞若萱突然说出了这样两句话。
此刻她似乎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依您的眼界,就算需要一颗棋,自然也能找到无数比我更qiáng的。”
“我也不是那么听话,用起来一点也不顺手,您把东西都收回去,另找一个新的也行。”
卞若萱似乎又在倾听着什么,然后突兀地抬眼看了一眼师伯,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凉薄。
“遇见无尘,也是你安排的么。”
“好玩么,提着线,cao纵木偶的人生,动动手,它既是内心再不愿,也得乖乖地往这方走。”
“应该是好玩的吧,毕竟我还是个人,会有思想会有喜悲,这样的实地表演看起来比木偶戏有意思多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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