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沂微微一笑,道:「不要紧的,虽受了点小伤,不过现在已经无事,请别挂意!」
雷穎抿抿唇,決定问出心中的疑惑。「恕我无礼,适才见到令姐,一派大家
风範,足下看来也是光明磊落人士,府上不像会施毒的人家,为何会在箭上煨毒?」
永蘅光沉思了一下,叹了口气,方开口道:「不瞒姑娘,最近庄里屢次遭人闯入,但是却都没有抓到过。无可奈何之下,为了得知歹人到底从何而来,究竟有何目的,才在箭上煨上独门祕方。那毒不致致命,但配方以及解药,只有寒舍才有。如此一来,中了毒者非要到寒舍取解药不可,若是不到这儿取解药,毒要一段时间才会解除,那毒症狀奇特,寻常的大夫亦难以治疗。我们派人暗地查訪,就能查知歹人下落了!」
雷穎恍然大悟。她虽留在竹qíng山庄,但毕竟不知对方底细。薰光商光虽然看起来一副正派模样,但会在箭上煨毒,却不是正当作法,心中难免疑惑。现在知道他们目的,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聊了起来,双方极为投机。时光匆匆,转眼已是晚饭时刻。永蘅光见趙沂尚不宜起chuáng,吩咐侍女将饭菜端至此,并要奴仆们好好款待,这才离开。
永蘅光刚离开,绿袖便端着饭菜来到。她刚放下行李,便央着永家的待女带着她认识环境。绿袖个xing随和活泼,很快地就和他们熟了起来,便也在厨房里帮忙准备膳食。
用过晚餐,绿袖帮着将碗盘送到厨房,水薰光特别jiāo代,他们三人都是府中的贵客,侍女们哪敢让绿袖作事?但是绿袖闲不下来,她们又拗不过,只好答应让她帮忙。
☆☆☆
戌时已过,绿袖从厨房要回自己的廂房。走着走着,竟来到了庭园。
「哎呀!本以为穿过中庭,便可以回到西廂……我明明记得中庭里没有亭子
的,怎么会出现一个亭子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绿袖自言自语着,一瞥眼,四周的环境已经都不认得了。
她转头四望,没有人影;侧耳静听,前面隐隐传来乐器的声音。她听到乐声,jīng神一震,连忙朝声音来源行去。
还未到达,聞到一股隐隐檀香,她便朝香气处行去。见前面一棟小竹屋,竹门开着,门里一个男子正盘膝坐着,膝上摆着一把琴。他面前有一座小小香炉,檀香便是从那而发。
绿袖见那男子弹得专心,不敢吵他,静静听着。曲子是曲『幽兰』,琴音缓缓,绿袖对音乐本来就敏感,感觉到曲中充满幽怨之qíng,如泣如诉,彷彿空谷里的兰花,感叹自己生不逢时。她眉头一紧,也跟着乐声而心qíng沉重,不知不觉眼眶里含着眼泪。
一曲毕,绿袖犹沉浸在曲子的qíng境中。
「外面的客人,请问有事吗?」一个微低的声音响起,惊醒了绿袖。
她刚沉浸在琴声中,吓得差点将手里的灯摔下去。拍拍胸口,定睛一瞧,那弹琴的人睁着一双带笑的眼睛望着她。
「你不是府中的人吧?深夜至此,有何貿事?」弹琴的人是永蘅光,他傍晚离开趙沂的房间后,绿袖才端晚餐给趙沂和雷穎,所以没见过绿袖。他回房后一时兴起,弹琴自娛。
有人在旁偷听,他不久后即发现,但见来人一动也不动,只是呆杲站着,应无恶意,便也不作声。弹完琴,见她犹愣愣站着,这才出声相询。
绿袖见他相询,忙道:「我叫做绿袖,我家主人名叫雷穎,今天才来到府上。因在厨房帮忙,回去时不小心迷了方向,请公子告诉我西廂房在哪儿,感激不尽!」
永蘅光打量她好一会儿,瞧她全身上下没什么武器,手上只提着盞灯,看样
子也不会是来偷袭之人。他心中虽有几分警戒之意,但在自己的地盘上,便也不如何在意。想起下午时,雷穎曾提到有个侍女名叫绿袖,说话內容也都相符,也就放下了心。
他见绿袖一张心型脸儿,清丽脱俗,俏皮可喜,神qíng里带着一副慧黠模样,本就已有好感。听她说话,声音清脆,说话有条不紊,好感更添三分,微微笑道:「原来如此!方纔见到假山之时,应该向左弯,你向右弯,才会到这里。只要沿原路回去,见到假山时向另一条路走,便可回到西廂上
绿袖弯腰微微施个礼,道:「多谢公子指点!」转头想走时,却被永蘅光叫住。
「等等!绿袖姑娘,你眼角有些泪珠儿,却是为何?」原来绿袖听到琴声,不知不觉眼中蘊含了泪珠,眼睛一眨,滑落几点泪水在脸颊上,她不好意思擦去,却没逃过永蘅光的眼睛。
「啊,不好意思!」绿袖吐吐舌头,嘴角漾开一抹笑。「方纔听到公子抚琴,琴音幽怨,不免感怀落泪,倒教公子笑话了!」
「姑娘懂琴?」永蘅光有些诧异,他从小习琴,但姐姐薰光却不爱听琴,觉弹琴太闷;加上永家独居西湖孤山下,甚少与外人往来,没有什么朋友,弹琴从来也只自娛自赏,听到绿袖竟听得出琴中涵意,自是大为惊讶!
绿袖脸微微红了,轻声说道:「知道一些。」此时虽是盛夏,夜风却微涼,绿袖穿得不多,未提灯的左手抓住右手臂,打了个小小寒噤。
永蘅光从小长到大,对箭术和弹琴最为喜欢,听到绿袖说知道一些琴,好奇心大起,便相邀道:「这儿风大,姑娘若不嫌弃,请到屋里喝杯热茶好么?」
绿袖迟疑了一下。夜晚与一个年轻男子待在屋里有点不妥,但见对方眼光热诚,一时也不便拒绝。
她偷偷打量了一下,见眼前这位公子衣着端庄,大约是山庄內的重要人物,
自己在这作客,想来对方也不至于对自己做出什么事qíng,思考一下,点头道:
「有扰公子了!」便随着永蘅光进了竹屋。
☆☆☆
进了屋,不见椅子,只地上散着些小坐墊,屋中﹂把竹几,上面摆着些茶具。
永蘅光请绿袖坐下,便走到屋角,那里正者着一壶热水,水已半开。永蘅光加了些水,一会儿水开,他拿着到了几前,泡了茶,又走入內室,取出二只青竹杯,待茶泡好,倒了一杯给绿袖。
那竹杯外表古朴,杯里淡淡一抹瞧不大出来的白绿色。缘袖喝了几口,认出是越州茶,素有绿色珍珠美称,在杯中浮沉,甚是可爱,配上竹杯,聞箸竹香隐隐,喝来更是清香!顿觉一股暖意。
永蘅光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向绿袖道:「听姑娘方纔言论,想必是个知音人。我琴艺浅薄,倒要请姑娘指点一番!」
绿袖微笑道:「方纔听公子抚琴,技法已臻一流境界,更兼琴意高雅,实已达炉火纯青之地!我不过粗通音律,哪谈得上指点?」
永蘅光道:「姑娘……」还未说完,绿袖忙道:「公子直呼我绿袖就好啦!我只是个奴婢,『姑娘』二字,愧不敢当哩!」
永蘅光放下茶杯,笑道:「在我心中,从来没有什么主人仆人的差别!姑娘既知我琴中涵意,便是在下知音朋友!对了,方纔忘了和姑娘介紹,我姓永,名叫蘅光。」
绿袖听到永蘅光的名字,顿时张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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