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女儿的宋德生亦未感到一丝欢喜,依旧成日怒火奔腾,他期待着由女儿口中得到项子麒诱拐她、教她诈死的指控,结果她处处帮项子麒说话,坚持项子麒没诱拐她,更没教她诈死,让他苦于提不出人证一状告到皇上那儿。无法给项家致命的打击,又无法qiáng迫丹雅顺他的意到皇上那指控项子麒的恶行,加上外头谣言漫天飞,实在让宋德生很难开心得起来。
宋德生下了朝后,挟带着对女儿的不满,命家丁开锁进到女儿房内。
妻子谷玉婵紧张地尾随在丈夫身后,相较于丈夫对女儿的怒火,其实她已经不再为女儿与项子麒相恋一事而动怒。曾经以为女儿死了,她伤心难受,自认命苦,先是没了儿子,紧接着又失去了女儿。现下女儿没死且回到家中,这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可怜她失去了一个儿子,不忍见她再饱受孤苦折磨,所以将女儿还给了她。她感谢老天爷都来不及了,怎敢发火,怎敢再大声嚷嚷要找项家所有人讨命去?
“老爷,有话慢慢说,你别急着对丹雅发脾气。”谷玉婵多希望丈夫也能学她退一步想想,丹雅能够回来,全是老天爷所赐,他们该要心存感激,而非固执地尽往死胡同里钻。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得着你来教我吗?”宋德生怒咆。
父母的对话声传进宋丹雅耳里,知道父亲又来要求她指控子麒的不是,她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迎接父母。
“爹、娘。”她屈膝向父母请安。
“我问你,你到底有何打算?真想跟我这样耗下去?”宋德生劈头就骂。
“老爷——”
“你给我闭嘴!”宋德生转头骂妻子,谷玉婵吓了一大跳,马上噤声不敢多言。
“爹,女儿说的皆是实话,就算您问上我百次、千次,所得到的答案皆相同。”宋丹雅不怕她的回答会惹得父亲恼火,诚实回答。
“可恶!”失去耐xing的宋德生大怒,反手用力打了她一巴掌。
宋丹雅猝不及防地被父亲用力打了一巴掌,整个人被打跌在地,贝齿不小心咬破了唇,艳红的鲜血缓缓流下。
“老爷!丹雅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打得下手?!”谷玉婵惊慌地扶起倒地的丹雅,见到丹雅嘴角流血,她心疼得直掉泪。
“娘,别难过,我没事。”宋丹雅安慰伤心的母亲。
“你的意思是,死活都跟定项子麒那混帐是不?!”宋德生bào跳如雷,项子麒究竟是哪里好,值得她痴心以待?
“是。”她坚定地看着父亲。
“逆女!这么不知羞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我生你可是来丢尽宋家脸面的?你可知道现下外头流言满天飞,每个人都在嘲笑你不知羞耻地跟了项子麒那混帐,连带使我的老脸也被你给丢光了!”宋德生气得破口大骂,欺骗她外头的人在嘲笑她,想看看是否能让她因此悔悟,听从他的安排嫁给曹谋成,不再执着于项子麒。
“我从来不觉得诚实面对自己的真心是不知羞耻。”
“不要脸!”宋德生再次被她的话激怒,又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回宋丹雅已有心理准备,且有母亲在一旁扶着,才不至于再次被打倒在地。她咬紧牙关,忍受双颊火灼般的疼痛。
“老爷,别再打了、别再打了!”谷玉婵心疼如绞,哪想得到丈夫打了一次后会再动手打第二次。
“我问你,你和项子麒在一起是否……是否……”宋德生抖颤地问着潜藏在心中多日的疑问,他怕得一直不敢问,担心她真的已和项子麒同chuáng共枕,有了夫妻之实。
“老爷!”谷玉婵同样感到害怕,她怕的是女儿的答案若是肯定,丈夫极可能又会动手打女儿,届时她要怎么保护女儿?
“爹,很抱歉,恐怕是要再次让您感到失望,曹大哥他不会要我了。”宋丹雅认为此事她爹迟早要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她爹都已认定她败坏门风、不知羞耻,就让她顺如她爹的心意,继续当个败坏门风、不知羞耻的女儿吧。
闻言,谷玉婵一颗心马上沉至谷底,她惊慌地看着丈夫,连忙护在女儿身前,唯恐丈夫再次动粗。
“老爷,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就算你将丹雅活活打死,也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啊!”
宋德生连做几次深呼息以消化丹雅带给他的冲击。他沉痛地闭上眼,万万都想不到她真的那么做了!她明知道他有多痛恨项家的人,她这么做无疑是在他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他恨到全身不住的颤抖。
“你为何不在六年前就死在江里?为什么要活下来?你回来做什么?!非得丢尽我的脸面,成为全城的笑柄才甘心是吗?”宋德生大声咆哮,恨不得掐死她。
宋丹雅沉默地任由父亲怒骂,由父亲忿怒的言语听来,虽然嘴巴上不承认,但心里是相信她投江后为童公公所救,并非由子麒在背后主导支使她欺骗世人。爹bī迫她指称子麒唆使她诈死,目的就是要狠狠打击项家。
时隔六年,她爹的脾xing依然没变……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丹雅是蒙老天爷眷顾,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哪!”谷玉婵为女儿大抱不平。
“老天爷眷顾她做什么?老天爷该眷顾的人是丹青,不是她!”宋德生吼出心中的不平与怨怼,在他心中,儿子丹青永远比女儿丹雅重要,就算用十个丹雅换一个丹青,他都觉得值得,可惜丹雅永远也换不回他的宝贝丹青!
“老爷,别再说了。”谷玉婵不忍看女儿伤痛的表qíng。
宋丹雅要自己别在意父亲说的话,从小她就知道在爹心中,哥哥比她重要太多、太多,可是当爹亲口说出时,仍旧狠狠刺伤了她的心。
不要哭!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为何要再为此事感到难过?
她得一再如是地告诉自己,盈眶的泪水,才能不流下。
“为何不说?她自己也该清楚在家里有几两重,免得真以为自己是宝!”宋德生恼她,说出来的话自然难听得紧。
宋丹雅静静地听父亲说,没有搭腔,也没有反嘴。她站得直挺挺的,子麒给她的爱让她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父亲的责难与伤人的话语,她撑得过去的。
“你真以为你和项子麒gān出丑事来,我就会妥协,让你们乐逍遥吗?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你应当没忘记,我曾说过你们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话吧?我告诉你,那句话到现在依然不变!你可以不嫁给曹谋成,但是你也休想嫁给项子麒,因为我要把你送到山里当尼姑,让姓项的混小子一辈子都找不到你!”宋德生怒极,就是不肯成全女儿。
“老爷,不要啊!”谷玉婵代女求qíng。
反倒是宋丹雅并未向父亲求qíng,她知道不论说什么都无法使父亲改变主意,但她相信不管爹将她送到哪座深山古刹,子麒都会有办法找到她的,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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