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我才勉qiáng止住咳嗽,低头一看,衣袖上赫然有一块刺眼鲜红的血。
宋策眼眸一缩,唇角微动,想说话,却终归沉默,只是呆怔的望着我,眼眸里隐隐透着愧疚和哀伤。
我看他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垂下头又咳嗽几声,眼珠子转了转,嘴角溢出一丝隐秘的笑。
下一瞬,我趁他失神猛地扑上去,他来不及反抗,已被我狠狠按翻在地。我骑在他身上,猖狂大笑。面对敌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宋策显然犯了大忌。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冷笑:“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啊!竟敢非礼我,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老娘的厉害!”
他躺在地上,眼神寒凉的望着我。我就看不惯他这副高高在上,冰冷傲慢的表qíng,又狠狠揍他一拳,却听他冷冷道:“给我下去!”声音沙哑。
闻言,我撇撇嘴,邪笑着故意爬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眼睛,得意的挑衅:“我偏不下,偏不下。”
宋策身子僵住,耳根泛红,长长的睫毛微垂竟有些不敢看我。
这副模样还是那个对我又残忍又bàonüè,冷若冰山的人吗?
我好笑的盯着他,朝他的眼睛chuī了一口气:“喂,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宋策惊慌的抬眸呆呆的看我,有点被吓到的样子,难得的对我这种挑衅行为一声不吭。
我看着全然陌生的宋策,心底腹诽,原来不用出手,这样就可以制服他啊。
我直直的盯着他,也不说话,清楚的看见他墨黑的眼眸里映出两个小小的人影,顿时有些发愣,不只他的小虎牙让我感到熟悉,这双盛满漫天星辰的眼睛更是充满熟悉感。
宋策大概忍无可忍,yù推开我,我瞬间回神,恶狠狠压住他,然后不由分说的扯开他的衣襟,宋策眼眸微凛,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奋力挣扎,惊慌无措的要拽住我的手,想阻止我进一步的动作。
我爬在他身上,拼死挣脱出一只手,猛然伸进他的衣领,掏出了挂在他脖颈的玉坠。我打量了会,不出所料,和我脖子上带着的玉坠是一对。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好啊,阿策,真的是你这个臭小子。”宋策疼的闷哼一声,沉默不语。
小时的记xing霎时间涌进我的脑海,我记得五岁那年,我爹娶了生平第一个小妾,作为贺夫人的我娘彻夜痛哭,连夜带着我回到了娘家,她的邻居好姐妹恰好也带着自己的孩子回了家,那个孩子小名叫阿策。
我和娘亲在那里住了整整三年,我不知道阿策的娘亲是否也和他爹发生矛盾,因为她们也三年未回家。
不过我很高兴,终于有了一个玩伴,阿策比我小一岁,唤我姐姐。我是姐姐,自然是要保护弟弟的,我带着他整天爬山上树,过的无忧无虑。那段时光应该是我关于小时候最快乐的记忆。
有一日,我和阿策正在家门口玩的不亦乐乎,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拿着长剑,凶神恶煞的黑衣叔叔,二话不说就冲着阿策刺来,正中阿策的肩头,鲜血淋漓。我吓的呆住,不知所措。
眼看他还要再刺一剑,我猛地抓起地上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的脑袋砸去,他被砸的懵了一下,剑势明显一偏,我趁势扑上去挡在阿策身前,那一剑力道不稳的刺入我的后背,我惨叫出声。
屋里听见响动,阿策和我的娘亲奔出来,看见受伤的我们,抄起门口的木棍和他激战起来。黑衣叔叔最后被合力杀死。
发生这件事之后,阿策的娘亲便要带着他离开,我记得临走前,我看着他,哭的像个二傻子。
我是皮ròu伤,无甚大碍。阿策却伤的很重,那一剑险些刺入他的骨头,他装模作样的摸了摸我的头:“别哭了,傻瓜。”
我伸出食指按了按他缠着绷带的肩头:“还疼吗?”
“疼,疼死了。”他龇牙咧嘴。
我噗嗤一声笑了。阿策从怀里摸出一个玉坠,挂在我的脖子上:“这个送给你了。”
我拿起绳子打量了会jīng美的玉坠,好奇:“为什么送给我这个?”
阿策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头,好一会,抬头道:“我就要走了,送给你个东西还不行啊?”
我笑笑,宝贝的放进了衣领。
阿策忽然郑重道:“这个玉坠和我的是一对,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摘下它。”
他紧张的看着我,我默了一会,笑眯眯的点头:“好,我永远不会摘下来。”
阿策倏然笑开了:“一言为定。”
我目视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不久,我爹竟派人来接我娘,态度温柔,我娘心一软,又带着我回到了青云山庄。从那以后的几个月里,我爹一改往日的冷淡漠然,对我娘呵护有加,宠爱倍至。
也是在那几个月后,我听闻江湖上残忍bàonüè的白水宫一朝覆灭,我爹如愿以偿的登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
从那以后,我再也未见过阿策,每当我问起我娘亲时,她都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我静静的看着她倚在窗前,沉默的望着窗外的风景,良久无言,我转身出了房门,隐约听见她低声自言自语:“是我对不起他们。”
我无果,只能偶尔托腮发呆时想一想他。
宋策,阿策,我从未把他们联想在一起。老天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我惊愕不已,看着宋策平静无波的面容,觉得事qíng似乎有点不对头:“喂,你早已认出我了?”
宋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先下去。”
我还骑在他身上,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竟难得有些赧然,我讪讪的翻身坐在地上,他撑着地,咬牙站起身,不在意的把散乱的衣襟整理好,拍了拍身上,然后平静的低头看着我:“从见你第一面。”
什,什么?
我跳起,厉声道:“第一面就认出是我?那你还对我那么坏?还差点把我害死。”
“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对你?”
我怔住,是啊,我爹灭了他满门,他和我隔着血海深仇。
我爬在他身上,又yù揭开他脸上银白的面具,宋策却忽然要触了电般拼命挣扎,我们像两个笨拙打架的孩子,滚在一起,互不相让。
我不满:“我就是想看看你。”
宋策急红了眼,拼命想去抓住我伸向他面具的手,眼神无助哀求。
啪嗒一声,银白面具在我们挣扎中掉落在地,我欣喜的抬头去看宋策,不知是否如小时一样,还是变了模样。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愣愣的看着他。
宋策眼神空dòng的躺在地上,他的半张脸眉眼俊朗,gān净整洁。另半张脸却爬满伤疤,面目全非。
宋策不再看我,提步向dòng外走去,我一惊:“你gān嘛?”
“我的仇还未报。”他没有回头,淡淡道。
我追上去,dòng外竟然下雪了,漫山遍野一片雪白,我被冷风一chuī,咳嗽几声,踩在厚厚的雪上,忙跑上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你还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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