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救。」他语带懊恼,言下之意似乎挺後悔出手救了她。
「听你的口气似乎暗示本宫应该对你感激涕零铭感五内?」敏公主反唇相稽。
深宫大内早已传遍湛云眼里除了万岁爷,几乎目空一切,甫听闻时她还嗤之以鼻,认为一名御前带刀侍卫就算有万岁爷背後撑腰,遇上後宫这群金枝玉叶也下得不折腰低头,唯唯诺诺,谁知百闻不如一见,今天她总算当面领教。
「不敢!不敢!举手之劳,毋需挂齿。」他急急摇手,敬谢不敏。
「不!湛侍卫的大恩大德,本宫点滴在心头,不敢或忘。不过,在你离开之前,本宫奉劝你一句话。」
「哦?公主请说,属下洗耳恭听。」湛云唇角勾扬定睛瞅著她,幽邃的黑眸似大海,深不可测。
「山水有相逢。小心别犯在我手里,否则,我会想尽办法整死你!」敏公主翘起下颔斜睨他,娇嗔的俏模样让湛云的心霍地迷眩……
「公主殿下!您放心!属下向您保证,绝不会有那么一天,您永远没那个机会,容属下告退。」湛云摇头醒神,甩掉她迷人的俪影,抱手一揖,昂然阔步走开。
「……」留下张口结舌一脸错愕的敏公主愣在原地。
恐遭池鱼之殃的宫女个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步履仓卒问,无人察觉有一双贼光溜溜的眼睛正躲藏在朱漆栏杆後面,将这一幕从头到尾窥进眼里丰记心底。
前後不过一顿饭光景,万岁爷yù将敏公主下嫁鞑靼国这个消息如一滴清水溅入烧得滚烫的油锅,在宫廷内外霹雳啪啦炸开来。
「撤走!撤走!我不饿!我不吃!」锦罗帐中蜷卧榻上闷拥绣衾的朱敏不胜其烦大吼大叫。
「敏公主,您已经一天一夜不食一滴水一粒米,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呀!」伶俐一张小脸皱得快打结,苦口婆心劝说。
「饿死中原终归是一条汉魂,总比嫁到番邦当番婆子qiáng。」朱敏丧气回答。
「公主!万岁爷的圣旨尚未下诏之前,事qíng说不定还有转园余地。」伶俐哄她
安心,好起身用膳。
「转圜?依我看想转圜难如上青天,除非……」她咬唇陷入沉思。
「除非?」机灵的伶俐一见到她这副熟悉到不行的表qíng,栗栗的心抖得直发毛,恐怖的梦魇又将来袭。因为,依她经验,敏公主总在沉思之後必有一番惊天动地的鬼主意出笼。
「除非……我逃出宫!」朱敏灵光一闪,原本委靡不振的人倏怱jīng神地掀衾骨禄起身,兴匆匆套上珠花绣鞋下杨。
「嗄?」果不其然,敏公主语下惊人死下休的鬼主意,害伶俐的心「咚」地滑落深渊。
「离宫出走,这个主意下错吧?天啊!我差点想下开饿死!」她碎步跑到食桌坐下来,端碗举箸猛扒几口饭。这……这不吃不喝宁可饿死的话言犹在耳,这会儿她又像饿死鬼投胎似的láng吞虎咽。
「吃慢点,小心噎到。」要下是伶俐从小伺候她,对她前後下一的脾xing早已司空见惯,换作别人恐怕还真无所适从哩!
「我要吃饱睡足才有jīng神气力逃出宫。」她舀了一匙ròu末海参配苦香喷喷的珍珠米饭下肚。
「深宫大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想逃出宫谈何容易?」伶俐兜头浇她一盆冷水,冀望她清醒清醒。
「仰仗你呀!」她自顾自低头喝汤。思……真好喝!是她最爱暍的百合海棠羹。
「我?!」伶俐惊得头皮发麻寒毛直竖,错愕得拿食指点著自己的鼻子反问。
「不错,是你。」敏公王瞅她一眼,肯定且用力点头。
「我的祖奶奶敏公主啊!您太抬举我啦!伶俐只是一名小宫婢,哪来飞天钻地的本事带您逃出宫?!」伶俐刷白小脸「扑通」一声跪地,叩头如捣蒜。
「你……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公主不把话摊开来说清楚,伶俐就长跪不起。」
「好个刁婢!你要本宫说清楚什么?」
「您说的『仰仗』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这个呀,我记得你曾经在我面前提起你有个同乡进宫当差,是下?」
「您是说小五哥?」伶俐的确曾在个把月前下经意提及此事,没想到无关紧要的闲扯,敏公主却记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小五哥还是小六哥,我要你现在就去找他。」
「现在?找他做啥?」伶俐一头雾水。
「问他哪天当值守夜班,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刚进宫当差总是被派守後宫门。」
「然……然後呢?」不安的恐惧浮上心头。
「後宫门布哨间距较广,树荫又浓密,容易掩护,请他到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暗助我们逃出去。」
「什么?!公主!私纵出宫是要被砍头的呀!」伶俐吓得两腿摊软跪下住,跌坐地上。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想想看,这一夜下来轮值多少侍卫?!谁也不能确定我们何时逃走,又是哪个关卡失职的,无凭无据谁也下能拿他定罪。」
「您是公主,私逃出宫是何等大事?万一触怒龙颜,谁也担待不起呀。公主,您且饶了奴婢,快快打消逃出宫的念头吧!」
「不!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想办法逃出去,不能坐以待毙听凭父皇一道圣旨就将我远嫁鞑靼国。」
「公主……」伶俐面露难色。
「你顾虑得没错,这是砍头的死罪,我不该拉你跟你的小五哥瞠这场浑水。」她以退为进使出哀兵策略。
「我……」伶俐哭丧著脸,左右为难。
「我知道我既任xing又拗脾气,还老爱找你麻烦,动不动就拿弹弓修理你,我离宫後希望你找到好伺候的主子……」她语带哽咽,又是忏悔又是祝福。
「敏公主,您别说了,我这就去找小五哥帮忙。」心软的伶俐张口吞下她温qíng的钓饵。
「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撇下我不管!」诡计得逞的她笑逐颜开。
「喔,对了!不知公王离宫後yù往何处?」
「人人都说江南好,我们就往江南一带寻幽访胜,痛痛快快玩它个一年半载。哈!新嫁娘跑了,父皇说不定改赠厚礼补偿鞑靼国达廷汗,等事过境迁我们主仆俩就可以欢欢喜喜回宫啦!到时候由我作主把你嫁给你的小五哥。」
「嫁他?哼!我才不稀罕呢!伶俐嘴里说不稀,心里头可喜得紧哪。
「哦?是吗?我记得你一提起你的小五哥就羞人答答……难道是我会错意看走眼,乱点鸳鸯谱啦?那……好吧,到时候我为你找个好婆家,另外也为小五哥觅一房好媳妇。」她存心逗她。
「公主!」伶俐当然不依,急得直跺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gān嘛害臊?!不过,咱们得先携手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公主放心,奴婢这就去找小五哥商量。」
硕大火盆里的炭火像狰狞的恶鬼吞吐著殷红的火舌,将yīn森森的地丰增添一份肃杀的诡谲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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