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肝阿娘喂——”
“阿凤……前面灵堂的往生者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阿炉师歪着头,一脸困惑。
“男的啊——嗅?晓凡刚刚最后一句喊什么?”阿凤的眼睛骇得又回又大。
“她‘喊心肝阿娘喂’……我的妈呀!这个祸闯大了!她是不是哭昏头啦?怎么阿爹变成阿娘?这简直触霉头嘛!丧家死了父亲还不够,她居然诅咒人家妈妈也去死!哎哟喂,这……这……这下子该如何跟丧家jiāo代?”阿炉师不曾出过这种岔子,一时也慌了手脚,心虚地探出脑袋窥视灵堂。
果不其然,只见在座的来宾面面相觑,错愕不已!甚至有人忍俊不住掩嘴窃笑。
嗅!糟糕!凸褪了!晓凡内心正得意自己居然有板有眼唱完哭灵时,没想到高兴太早,唱到最后关头竟犯下不可饶恕的严重错误,前功尽弃。
此时,摸得满脸通红的晓凡感到背脊凉飓飓,隐约感觉有两道冷酷似冰柱的眼光狠狠扫向她,她怯怯半掀眸回瞥家属席,正巧跟气得脸都绿掉的孝男四目jiāo接。
“我……我心肝阿爹喂……”她慌慌张张收回心虚眼神,再抛唱一句,予以更正。
“……”全场静默似bào风雨前的宁静。
“礼——成!”见多识广的司仪赶紧喊礼成结束这场出岔的告别式。
yù送盛老先生最后一程的来宾个个低头咬唇憋住笑气,鱼贯登上停在外头的游览车,晓凡则乘机逃回休息室。
***
盛励寒凛一张五官深途的俊脸。他很纳闷十多年来几乎已足不出户的父亲,竟然在弥留之际再三叮嘱他,务必将丧礼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忙于事业忙于应酬忙于约会的他,分身乏术,决定将丧礼jiāo由葬仪社包办。虽然,他对这种又哭又唱chuīchuī打打的传统丧礼不以为然,不过,既是父亲遗愿,他也只好勉qiáng照办。他抿紧薄唇兀自生闷气,冷漠的眼神扫向外头的“西索米”、阵头,以及穿着凉快养眼的电子花车女郎。
他猛想起那个该死的哭灵孝女,竟然恍神到哭错往生者xing别,他明明死了父亲,她偏偏唱成母亲,害他成为告别式的笑柄!他光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必等到天黑全商界的人都会收到这则黑色笑话。
一丝不苟的盛励居然在自己父亲的丧礼出糗?最可恨的是闯祸的明明不是他,他却必须照单全收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椰榆眼光。哼!若非她是个女人,他一定当场毫不犹豫赏她一记老拳,让她秀逗的脑袋清醒清醒。
不饱以老拳不代表他会闷不吭气放她一马,数落她两句总不为过吧?他迈开大步走进休息室。
“盛先生,对不起!她是新手,第一次上场唱哭灵,心qíng难免紧张……”阿炉师抬眼瞥见奥着脸进来的盛励,忙难满笑容上前哈腰陪不是。
“葬仪社跟我推荐你的电子花车团最敬业,你却塞给我一个新手——结果呢?不仅她丢人现眼,现在害得我也跟着颜面扫地!”盛励气冲冲打断阿炉师的话。
“我……”阿护师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皮青白jiāo错。
“对不起……是我闯的祸,你想骂人就骂我,不要迁怒阿炉师。”晓凡掩下两排无助的浓睫,低着头站出来认错。
“你犯下令人无法忍受的错误!”盛励得理不饶人。
“对不起……”她心虚低头瞪着衣襟。
“你吃这行饭,却连最起码的职业道德跟修养都没有?哪有人像你这样脑袋像灌了浆似的,居然连哭灵对象的xing别都搞错的!”盛励愈说愈火大。
“对不起……”
“谁都想赚钱,但,赚钱必须赚得心安理得,千万不要为了花花绿绿的钞票接满档case,让自己像只无头苍蝇四处赶场,以至于搞不清楚往生者身份,亵读死者!”盛励认为阿炉师的“新手之说”只是卸责之词,不足采信,他一口咬定她是因为赶汤赶得雾煞煞才会闹笑话。
“真的很对不起……”她羞愧的眼神望进他盛满怒气的火眼。
“你……”他的心没来由震了下,愕然将尚未骂出口的话统统咽回肚子里。
“哥!原来你在这里,大家都已经坐上游览车,准备出发了。”一个俊秀的年轻人边走边嚷嚷。
“对于不敬业的人,哥绝对有必要当面数落两句,好让她记取教训!”盛励意有所指。
晓凡的脸颊又一次烫红。
“哥!错都错了,你现在骂她也于事无补啊,我看她也……怪可怜的,算了吧!”盛志看她脸色苍白手足无措站在盛励面前乖乖听训,忙为她说qíng。
“谢谢!”晓凡感激地觑盛志一眼。
“你老是滥发慈悲心……算了!我们走吧!”面对晓凡一再道歉,盛励也不便多加谴责。可,走没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掏出名片转身递给她,说:“后天上午十一点,我要你亲自到我公司收这笔钱,若是别人来收,我保证一毛钱都拿不到。”他冷冷颔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美梦成真国际公司’……盛励,忠孝东路四段……”她哺哺念着,这才发现他的公司居然跟她的面包坊就在同一栋大楼,她在一楼,他在十八楼。
“盛励?原来他就是那个在股海呼风唤雨的股市金童盛励?”苦无发言机会的阿凤抢着说话。
“明明是炒作股票的作手,gān嘛往自己脸上贴金,叫虾米股票金童?我呸!”阿炉师对着盛励走远的背影,打鼻孔喷出不屑的冷哼。提起股票他有切肤之痛,阿炉师在八千多点买进的股票全套牢在高档,住进“套房”里了。
“阿炉师,我真的很抱歉!搞砸您的招牌了……”晓凡对着阿炉师深深一鞠躬。
“阿炉师电子花车团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不是纸糊的,就算不小心摔一跤,相信很快就可以爬起来,你不必担心啦。”阿炉师安抚满脸愧疚的她。
“阿炉师……我……”她支支晤晤。
“有话直说,不管说对说错都不怪你。”
“我不想去他公司收账,能不能……由我垫这笔钱给您?”她视跟他见面收款为畏途,她宁愿自挑腰包,花钱消灾了事。
“不行!不行!这种哭灵的钱不能不跟丧家拿,否则会衰一辈子。你把名片给我,后天我亲自出马。”行有行规,哭爸哭母半天,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可是……您也听到啦,刚才他说除了我去,别人一概收不到钱。”
“你听他在疯狗乱吠!他敢不付钱,我就找兄弟给他‘盖布袋’海扁一顿。”国术馆出身的阿炉师结识不少道上兄弟。
52书库推荐浏览: 朱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