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你说,我是被bī着去唱哭灵的。唉,要不是我害阿凤扭伤脚踝……”
“阿凤?”
“是啊,听说阿凤唱哭灵的功夫稳坐北台湾第一把jiāo椅,原本安排由她为令尊唱哭灵。谁知道,当天凌晨我却开车跟骑机车的阿炉师发生擦撞,坐在机车后座的阿凤摔倒时不小心扭伤脚踝……眼看时间紧迫,临时又找不到适当人选代替她,我总不能这么不讲义气袖手旁观看她病着腿上场哭灵吧?所以了……束手无策的我只好硬着头皮熬夜接受训练上场代打。”
“你熬通宵学唱哭灵?”
“是啊,那天我是困得眼皮差点撑不开,心里头更是七上八下,既担心唱得荒腔走板又唯恐忘词,唉!结果……我还是砸掉阿炉师的招牌了。”她对着他一股脑儿吐露当时的忐忑心qíng,希望获得他真心谅解。
“我不知道中间还有这段李代桃僵的cha曲。否则,凭你敢上场的这股勇气,就算从头到尾都哭错,我也不会怪你。”他耸耸肩,轻轻松松放个马后pào。
“你的谅解可以减轻我内心的愧疚。”窝心话她也不吝说,她冲着他全然一笑,忙不迭从皮包里拿出账单明细递给他,甜甜说道:“盛先生,那是不是可以请你把账款…
“喔,当然。请你等一下。”他约略看一下金额,随即走过去打开抽屉拿出支票筹,填上金额、签名,撕下来jiāo给她。
“谢谢。”她核对一下数目字,将支票收进皮包,起身告辞:“打扰你的宝贵时间,我走了。”
“慢着!”不经大脑冲出口的话,令他在错愕之余发觉自己舍不得这么快就让她走,向来口才便捷的他,一时间却也找不到留下她的理由。
“还有什么事吗?”她略感困惑地扬眸凝视他。
“扼……可不可以留下你的联络电话?”
“当然可以。”是啊,她收了他的支票,理应留下联络电话以示负责。
她没多想随即从皮包掏出纸笔,这时候——
“阿励!”一阵香风迎面袭来。
晓凡握着笔,怔怔看着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来的冒失鬼。
喷!好一个名贵的冒失鬼!晓凡挂着趣味笑靥打量——
香奈儿发饰、香奈儿耳环、香奈儿钻链、香奈儿钻戒、香奈儿钻表、香奈儿当季秋装、香奈儿皮包、香奈儿楼空鞋……浑身上下挂满香奈儿做人的外双C标志。呵!好一个香奈儿小姐。
“阿励!”香奈儿小姐张开粉省给他一个热qíng拥抱,完全无视晓凡的存在。
“我们不是约好十二点半在六楼西餐厅见?”盛励唇角上弯,朝晓凡投以gān笑。
“人家来早了,gān脆直接上楼找你,给你一个惊喜嘛!”她娇滴滴努起嘴,俄晓凡一眼问道:“阿励你跟这位……你是送披萨的工读生吧?”
香奈儿小姐惯用鼻孔看人,她瞪着两只涂抹灰蓝眼影的美眸打量穿着蓝白条纹棉恤衫牛仔裤的晓凡。
“送披萨?”晓凡先是一怔,随即双手合十抿唇窃笑。
香奈儿小姐想像力丰富,居然从她轻便的穿着猜想她是送披萨的工读生。
她会有这身穿着,是因为方才她正在店里亲自调教一名新进喜憨儿如何将凉的茶果冻放进玻璃纸袋、如何在玻璃纸袋扎上一枚漂亮蝴蝶结,简单连续且公式化的动作对一般人而言,很快就可以进人状况,然而,对学习能力迟缓的喜憨儿,却是一个挑战。
喜憨儿不听使唤的僵硬手指头,经由她一遍又一遍的耐心教导,才总算渐人佳境,结果当工作告一段落,她轻吐一口气抬头瞄一眼挂在墙上的圆钟时——天啊!差五分十一点。所以她只好手忙脚乱飞快脱下身上的围裙,再火速跑回办公室抓起皮包飞也似的冲进电梯赶来这儿收款。
“她不是送披萨,她是……来收账款的。”盛励左手横胸,右手摩学俊鼻,qiáng忍溢至喉咙的滚滚笑意。
“收账款?你的出纳员光支薪不做事的啊。连付款这种jī毛蒜皮的事也要劳驾你亲力亲为,怪不得你一天到晚抱怨时间不够用。”她一面嗲声嗲气为他叫屈,一面将粉嫩嫩的手臂cha进他的臂弯攀锁住,骄傲地翘着下巴斜脱丁晓凡。
从香奈儿小姐眼中激she出来的浓浓敌意严然拿她当假想qíng敌,否则怎会故意做出宣示意味如此浓厚的动作?这种感觉就像丛林动物刻意洒下气味划出界线,警告其他动物切勿闯进地盘。
“盛先生,你有客人造访,我不便打扰,告辞啦。”晓凡挥挥手,头也不回离开。
“你还没留下电话号码……”
“一个收账员的电话号码留不留,无关紧要。阿励,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今天下午跟晚上你要腾出所有时间陪我的。”香奈儿小姐很不札貌地打断他的话。
盛励有点气恼地透过玻璃窗目送她身姿轻盈的翩影隐入走道尽头。
***
“翡冷军国际拍卖公司”依惯例为即将登场的秋季拍卖会暖身,特地选在“晶莹酒店”地下楼举办秋拍预展,广发请柬邀请藏家先睹为快,刺激买气。
秋拍预展酒会衣香鬓影,这群处在金字塔尖端的买家手拿水晶酒杯因饮香醇红酒,有的三三两两jiāo换收藏心得,有的闲逸地倾身欣赏这些顶级的艺术jīng品。
“阿励,陪我过去那边看古董珠宝嘛!”香奈儿小姐娇声央求着。
“随便你!反正我对这些贵得令人咋舌的古董不感兴趣。”盛励率直地将大手一摊。
“嘘!”香奈儿小姐食指竖在唇中央,紧张得举目张望了下。呼……好险!旁边没人听见。她再一次耳提面命:“就算你不感兴趣也只能搁在心里头,千万不可以老实说出来,你以为现场的贵宾有几个是真正懂得欣赏古董的?哼!还不是附庸风雅罢了!”
“既然如此,你于嘛死拖活拉硬要我来?”盛励没好气反问。要不是看在她今天过生日,而她又是他的死党沈智浩的妹妹份上,他才懒得参加这么无聊的酒会。
“接到请柬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表征,怎能不来?”她拉着他站在椭圆型玻璃橱柜前,目不转睛测览珠光宝气的昂贵钻饰。
“我宁愿回家看足球赛。”
“嘘!”她柳眉横竖瞪盛励一眼,赶紧用她略带界音的储懒声音说道:“可惜喔,这块祖母绿颜色匀透,镇工却嫌老土;还有这枚蓝宝胸针,周围的钻饰太小不够气派……咦?先生!请你取出那只huáng钻戒!”她转头招来拍卖公司的职员。
带着白手套的职员小心翼翼打开玻璃柜将推魔夺目的梨型huáng钻戒放在蓝绒布银盘送至她面前。
“指围刚刚好,嗯,拍卖目录编号二十一,谢谢。”她抄下编号,然后又像只花蝴蝶拉着盛励转战国画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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