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哪里逃?_钟于归【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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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芍药从少夫人身上退出来,跟着白饮露飘到了奇花坞。

  方员外看到白饮露,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仙姑,你可是说过能保住小儿的命,我信了你,如今你怎么解释?”

  白饮露道:“莫急,待我看看再说。”

  她缓步走到了方七郎的chuáng前。从门口到chuáng前不过十多步,她却足足走了一盏茶功夫。

  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不敢妄下定论,飞快地瞟了一眼方七郎。

  他的确是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白饮露心内已经有了怀疑,只是她不敢确定。

  她不顾方员外的阻拦,急急地探过身去,拼命在方七郎的耳后寻找了起来。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极为熟悉的玉蝶标志。

  她一愣,手覆在那只玉蝶上许久没有出声。

  她师父同师母qíng谊深厚,在他们所学的杜离仙君自创的术法中,不管是结印摆阵,还是救人杀人,只要起了作用,便会有一个白色的蝴蝶标志。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在被仙界所忽视的缈缈红尘中,竟然有玉蝶宫的人涉入。

  他是谁?想要致她于死地吗?她的手微微颤抖,咬着牙从方七郎的chuáng边退开。

  不,她不能让方七郎死。她不能开局就被人把后路堵死。

  红芍药仗着别人看不到她,跟在白饮露后面飘呀飘,一边不停地问道:“他真得死了吗?是谁下的手?你知道吗?他还能救活吗……”

  白饮露不说话,只是目光呆呆的。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玉蝶宫的人竟然会跑到人间来断她的路!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一瞬间白饮露的眼前闪过无数个画面,最后停在了师母玉蝶元君的面容上。

  不,绝对不会是师母。不是她不肯承认事实,而是那个白色的蝴蝶,并不怎么清晰。也就是说,所学术法并不jīng深,并且做这种事并不娴熟。

  难道是钟陵?怎么那么巧,偏偏她一来,他就露面。还是说,他早已经潜伏在这里,专门等她来?

  她从未见过钟陵出手。不仅她没见过,他们师兄妹都没见过。当初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师叔,许多人不服,屡屡借机向他挑衅,他却从来不曾应战,哪怕被人嘲笑沽名钓誉。

  这般想来,可不是大有玄机?

  再加上之前方员外印象里的摇折扇的道士,可不就是他?

  可是,他总没有这么傻吧?自己做了坏事,好歹要遮掩一下吧?并且,她发现,冥冥之中有人把这一切线索都推向了钟陵。

  这般看来,钟陵很有可能是被当作了替罪羊。

  那么,会是谁呢?

  温文尔雅的大师兄?沉默内敛的二师兄?还是张扬跋扈的三师姐?放dàng不羁的四师兄?喜怒无常的六师妹?或者,荒唐yīn郁的七师弟?

  他们在九重天上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下来捉弄她?

  白饮露飞快地选定一个人,又飞快地排除。排除的标准,便是她同他们没有旧怨新仇。

  可是,她那里知道,有时候别人想害你,又哪里需要理由呢!

  确定不了下手的人,她顿时心里发毛,仿佛有人在某个角落里yīn沉沉地盯着她。

  她颓然地坐了下去。披荆斩棘五百年,她经受了诸多磨难,为的,不过是远离那个噩梦。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噩梦竟如影随形。

  她这时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群高高在上的主宰者眼里,是如何地渺小可笑。

  我连他的衣角还没碰着呢!白饮露倚在一株老梨树上,低声自语,双眼蒙上了一层水汽。

  ☆、第八章 骨笛

  白饮露是被吵闹声惊醒的。

  她回过神来,发现一群人追在大肚子的方少夫人身后要打要杀的。

  这个红药,竟然在大白天上了方少夫人的身。

  白饮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局面稳定下来。

  方员外老泪纵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儿子死了,儿媳妇儿媳妇又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奔头啊!”

  白饮露只能装作不知qíng:“员外别急,少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员外朝方少夫人一指:“你且问她……”

  方少夫人,不,红芍药理直气壮道:“我怎么了我?不就是借她的身体用一用,又不是不还她了。”

  白饮露感到头疼,低声道:“好好的,你借她的身子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你的事归我管吗?再说了,日光这么毒,哪里是你能受得了的?”

  红芍药抹了下眼睛:“我一直在你身后追着问你,你哪里理我?我不是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救活他嘛!”

  白饮露一愣,随即道:“你疯了吗?已经死了的人,哪里还能救活?”

  红芍药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让他活!他活不了,我也就完了。”话语间已经带了哭腔。

  方员外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纠缠他,他哪里会这样!你这个妖女,你活该天打雷劈……”

  红芍药拦腰截断了他的话:“你以为没有我他能活到现在?他一个男子,却是极yīn之体,若不是我用yīn气护着奇花坞,他早就死了好不好?”

  方员外哪里肯信:“你胡说!妖言惑众……”

  红芍药冷笑道:“我妖言惑众?你也不想想,你们前面六个孩子为什么都保不住?”

  方员外张着嘴想反驳,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颓然地歪了下来,管家赶紧去扶。

  白饮露看向红芍药道:“够了,别说了。”

  红芍药神色悲戚:“谁愿意关心他们这些事?只是我想救活七郎,他们却一再阻拦……”

  方员外一听,立刻喜道:“你,你真能救活七郎?”

  红芍药不理他,只恨恨道:“有一个视财如命的爹,可真是七郎的不幸!”

  方员外闻言,面色发白。

  白饮露道:“员外,如今这个形势,您还要隐瞒吗?”

  方员外叹口气:“罢了罢了……”

  一众人在奇花坞里默然相对。

  许久,方员外才道:“是我的错。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四处去讨生活。有一年中秋,我跑到河边帮人放船。有一个乞丐倒在岸边,没有人理他。我本来也不想理他,不过我娘常和我说,人活得苦,原该互相帮衬。我就寻思,我还有家人,还能挣些银子,总也比他qiáng些。等我忙完,夜已经很深了,我便在他旁边放了些酒和吃食。谁知道,他竟然喊住了我……”

  白饮露道:“员外倒是慈悲心肠。”

  方员外摇了摇头:“……他的眼睛极亮,他问我,你要银子吗?我以为他要付我酒钱,就告诉他不用了。他却道,不是这个,是很多很多的银子,你想要吗?我那时候年轻,家里也着实窘迫,我娘生了病,却是拿不出银子买药。我就问他,哪里有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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