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弓弦拉满,铮亮的箭头,对准了按着杨桃肩膀的侍卫:“放开她!”
“乔安……”
乔安比谁都更知道这种法子没有用,等待他的结局无非是和杨桃一起被抓进去,或者被就地正法。
当拉开弓弦的那一刻他就看清楚了自己的结局。可有什么办法呢?除了鲁莽他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当在梁县看清楚了官府的黑暗,qiáng权的可怕;当从父亲只言片语,行为转变中窥探出监狱如地狱的本质,他怎么可以让杨桃只身困进安知府的手心?
他明明知道安家和周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和杨桃的命。不,不止是杨桃和自己;他们想要的是斩糙除根!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会对三皇子抱有幻想。可经历了翠香事件,目睹了他和周雪若的暧昧,乔安便不敢拿杨桃去赌。
他不赌,他宁愿豁出他的一切,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守护他的姑娘。
侍卫拔出了大刀,摆出最严密的防守姿势,同时完全释放了属于上位者的官家威压:“胆敢在知府府中劫人,活得不耐烦了?”
乔安唇角一抿,手腕一偏手指一松,利箭擦着侍卫耳朵,将他斩断的头发钉在了右面墙上。
这便是他的决绝,他的回答!
“乔安……”杨桃急了,她大哭起来:“你快回去,你回去!我不会有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有事……”
乔安依旧没看她,他见不得她的眼泪,他怕看一眼之后就再也硬不下心肠。
“那你也相信我,就像相信你自己一样。”
话音都还没有落地,乔安便被包围了。
包围他的不仅仅是安知府的护院,还有闻讯赶来三皇子的亲卫,以及早就板了面孔目露不满的三皇子。
乔安的前后是反着冷光的大刀,两边是拉得饱满的大弓,这些兵器对准了他身上所有的要害。只要三皇子一声令下,乔安立马就会变成筛子,或者ròu沫。
乔安抬眼看定了三皇子的眼睛,同时移动了手中弓箭,将箭头对准了三皇子的眉心。
看着这个动作,三皇子却笑了,笑容直达眼底:“你想杀我?”
“我只想让你秉公办理,还杨桃一个清白!”
“清白?”三皇子挑起左边眉头一哼,继而问他:“带她受审不就是为了还她清白?你如此偏激,难道是因为心中有鬼?”
乔安也笑了,笑容里的轻蔑和讽刺扎得三皇子眼睛生疼:“我若心有厉鬼,必屠贪官jian贵。”
安知府匆匆赶来,没来得及抹一把额上虚汗,便只身挡在了三皇子面前,同时下令:“捉拿刺客,若遇抵抗,杀无赦。”
杨桃身子一软,双腿由不得要往地上跪。她要向三皇子求饶,她肯认他想让她认的所有罪名。
乔安一支利箭she来,箭尾支住了她弯曲的膝盖,托着她的身体不许往下。
“跪天跪地跪父母,他们不配!”
护院拿着大刀火速朝乔安bī近,乔安手中的弓箭拉了个圆满却始终挣扎着不肯放手。
他挡住去路,不是为了寻死,他只想和杨桃在一起。她要去的是地狱,没他在身边,他如何能放心,如何安心。
乔安没有反抗,安知府却不愿错过名正言顺诛灭乔安的机会。
他朝心腹使了个眼色,左侧便有利箭破空而出,直击乔安太阳xué。不足五十步的距离,狭窄的夹道,乔安根本就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大家都以为乔安死定了,杨桃都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可乔安却在这bī仄的夹道中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折叠了身体,躲过利剑的同时双腿往墙上一蹬,飞身跃起抢步抓住了箭尾,生生让利箭停在了身后侍卫的面门。
这高难度动作华丽得惊心,在场众人无不是看得目瞪口呆。
三皇子别有深意的瞟了安知府一眼,继而用眼神给亲卫传了命令:救人!同时下令:“将阻碍公务的乔安拿下!”
他用罪名是‘阻碍公务’,不是‘刺客’,也不是‘jian细’。这话一出口,安知府便在没有你有堂而皇之的要乔安的命。
安知府手下再次出手,想抓住机会的尾巴除了乔安这个祸害。可三皇子亲卫的动作更快,他一刀砍开再击乔安心脏的箭矢,同时反剪了乔安双手将他按倒在地。
“妨碍公务和刺客有本质的区别,安知府你好好的审。”三皇子深看了乔安一眼,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好像将国家繁荣,世道昌盛全都托付在了他的身上:“西域jian细,和雪若中毒的事仔细的审,不可放过一个,更不能冤枉一人。”
他语气依旧儒雅,连眼神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可安知府心里却没来由咯噔一声,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他从周雪若那里得知三皇子要跟着去梁县,脑中突然有惊雷炸响。
官场沉浮几十年,他绝不相信三皇子会因为一个女人出使梁县,更不相信他会为了区区县令和几个乌合百姓而亲审杨桃一案。
或许,三皇子和吏部侍郎巡游蜀州,并不仅仅是巡游那么简单,他们身上还有不可告人又事关重大的秘密!
冷气从脚底板直往脑门上钻,额头和后背却刷刷的直冒冷汗。
“翠香的案子是引线,乔安和杨桃将要牵扯的案件是突破口。三皇子若真想蜀州,只能从杨桃和乔安身上下手……”
“这些人,留不得了!”
安知府麻利的写了秘信,火速往梁县飞鸽传书。他自己也不敢闲着,拿了官帽大步流星的往监牢赶去。
第八十四章:意志
安知府赶到地牢之前,先命人对杨桃和乔安各打了二十杀威棒。等他赶到的时候,却又做足了姿态。
他没有高做公堂传唤犯人,而是屈尊亲自到了关着乔安和杨桃的牢房。
牢门还没打开,安知府隔着栅栏看着他们的伤势就发了火:“还没提审,谁动的刑?”
侯在一旁的牢头一愣,‘不是您老传下的命令吗?’这话敢想不敢说,牢头低头作揖,一本正经的回禀:“进得监牢先打三十杀威棒,这是自古流传的惯例。”
他胆怯的偷瞄知府老爷一眼,和知府暗藏鼓励和赏识的眼神不期而遇之后,再接再厉的道:“便是在京城,杀威棒也免不了。若是遇到冥顽不灵的犯人,牢中的手段和惯例更有来历。”
“胡闹!”安知府厉声一喝,眉目倒竖:“我们蜀州,不高屈打成招那一套。”
牢头立马跪了下来:“大人误会了,并非屈打成招。我朝允许使用刑罚,对待特别顽固的罪犯,极刑审讯也并非不可。”
一地知府,还不懂律法?
杨桃伤得不轻,疼得直抽冷气,没有jīng力更没有心qíng去看安知府做戏。乔安一双腿也被打得血ròu模糊,他背靠着墙,半阖了眼养神。
他知道,安知府这不是在做戏。他是在找一个无懈可击的切入点,准备从身到心击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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