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康成有些目瞪口呆:她,不是在嫌弃我,她在怪我没早些和她说?她在我没和她共担风雨?
被王婶一巴掌打死了的心,一瞬间鲜活起来。胸间有暖意喷涌而出,快速的朝四肢白骸蔓延开去。
“你还笑,还笑?”王婶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你经历了这样的事qíng为什么不说?你一个人受着,怎么能受得住?”
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崩溃。到了后头,王婶根本就顾不得什么孩子,只由着xing子责骂丈夫。
可说是骂,那其中的深qíng却满溢而出,一瞬间就融化了乔康成的心。
隔得最近的乔平两口子被吵醒,乔平披了衣服去看阿娘出了什么事qíng。透过窗口看见好久不同屋而眠的爹娘抱在一起,赶忙就退了回去。
后头乔锦、乔绣惺忪了睡眼过来,乔平都笑眯眯的将他们打发了回去:“咱家的风向可能要变了,往后咱家还会是那个到处欢笑的家。”
乔锦扁嘴,很不给面子的顶嘴:“就看着阿爹那张黑脸,我也笑不出来。”
说着又拿手肘去怼一旁的乔绣:“阿爹动不动就板了脸骂人,还动不动就要动家法,罚跪祠堂,你敢在他面前放肆,你敢在他面前欢声笑语?”
乔绣满怀期望的眺望着阿爹阿娘的房间,她看着倒映在窗户上两个人影,眸色认真:“我相信大哥,相信阿娘!”
兄妹几个都没去打扰他们,夏娜和乔绣相视一笑,携手去了灶房做饭。
也不知道王婶和乔康成闹了多久,反正早饭做好都冷了,他们依旧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等再出来的时候,阿娘一双眼睛又红又肿,阿爹也好不到哪里去,哭过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可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角眉梢都是对彼此的浓qíng蜜意。
很多很多年之后,乔康成想起今日也是泪眼婆娑,心间发暖。
直到死,他都没忘记王婶捧着他的脸说的那句话:“乔康成你记住,我是你的妻,明媒正娶永不离弃的妻。别说你只是病了,便是你真的成了废人,成了罪人,成了恶魔,你也依旧是我的丈夫。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陪着你,就该和你站在一起,并肩风雨!”
她说:“我从不知你受了那样的苦,从不知安家的人禽shòu到了那种地步。从今天起,我拼尽一生也要为你讨回公道。我倾尽一切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虽渺小,却也由不得旁人随意欺rǔ我的丈夫。”
她说:“你就是我男人,不管变成什么模样在我心里都是大丈夫。若是天下人都嘲笑你,我便和整个天下为敌。”
这一天,作为人的乔康成活了过来!
他陪着王婶热好变冷的饭菜,亲手给儿女们盛了早饭,在儿女们满是诧异和感动的神色中,他真诚的道歉:“以往是阿爹错了,你们忘掉那个蛮不讲理的阿爹。从今天开始,我们像最初那样过日子,我们家好久没有放声笑过了。”
从乔家回去,杨桃就如愿吃到了桂花糖。
叶氏问她去了哪里,杨桃只捧着糖碗慵懒的笑,那笑容纯粹明亮,晃得人移不开眼睛。
“有喜事?”自打出事,叶氏好久没看到闺女这样笑过了。
杨桃端了桂花糖回屋,走一半回头冲叶氏调皮的吐舌头。叶氏宠溺的看着她,笑着叮嘱:“糖吃多了坏牙,你悠着点。”
杨桃一蹦一跳的走开,心里比桂花糖还甜。
进了屋,她透过门fèng看忙碌着收拾桂花枝叶的阿娘,心里满满的全是感激:“阿娘,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了一颗宽容的心,谢谢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人。若是不然,此时的我定然已经堕落成魔,和乔康成撕咬的恶魔。”
等到乔安过来,杨桃认真的看着他道:“到此为止吧,别再查了!”
乔安正舀着杨桃碗里的桂花糖吃,闻言一愣问:“为什么?”
他其实心虚,今天再查二丫他突然查到了另外一点线索。那线索告诉他,这事儿,他亲爹很可能脱不了gān系。
他还没理也好思绪,没想好怎么应对这种局面,怎么和杨桃开口说这个事qíng,杨桃就先开口说‘不查了’。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乔安放下手中糖勺,皱眉看向杨桃:“你都知道了?”
“你也查到了?”杨桃对着乔安和煦一笑,低头拿起乔安扔下的勺子搅着糖玩儿:“我今天去见乔叔了,什么事qíng我们都说清楚了。我不怪他,所以,你也别怪了,咱们不查了。”
一听说杨桃见了自己阿爹,乔安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把着杨桃的肩膀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当看见她脖子上那明显的淤青时,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我去找他!”
杨桃赶忙拉住乔安的手,紧着解释道:“别冲动,你听我说。”
“他做出那等事qíng还有脸对你动手,这还有什么好说?”乔安一张脸羞恼得绯红,自己的亲爹能做出这等事qíng,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而更难以面对的,是作为受害者的杨桃,被迫替父亲求qíng。
他不想听杨桃后面的说辞,不想面对那样的局面,不想看着心上人委屈,更不想容忍父亲嚣张。
他想逃!
杨桃却qiáng硬的搂住了他的腰,她将脸金贴在乔安背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放手。直到他安静下来,直到他无奈投降;“杨桃,那是我爹。我痛心有这样的爹,我痛心他这样对你。”
“可我很骄傲有那样的公爹,他也骄傲有你这样的儿子!”
“什么?”
杨桃转到乔安面前,依赖的搂着他的腰,仰着脸对他甜甜的笑:“公爹很了不起!”
从二丫偷乔家人参说起,杨桃认真又客观的说了所有事qíng。说到二丫拿了乔康成作案的‘证据嚣张的找上门,杨桃通透一笑道:“她想坐着看戏,她以为无论如何都是她赢。可她忘了我们是一家人,只要我们齐心,她就永远都别想赢,别想坐在一旁冷眼看笑话,看戏。”
“我阿爹没让你失望?”
杨桃又笑:“没有,乔叔比我想象中善良有担当!”
再说起她去找乔康成、bī乔康成的经过,杨桃无论是表qíng还是语气都转换得有些严肃。因为她要让乔安感同身受乔康成的痛苦和不容易。
当说到乔康成选了哑药的时候,乔安下意识搂紧了杨桃的腰,力气大得杨桃生疼。
可她没有叫唤,甚至都没有皱一下眉。她伸手抚平他紧紧皱起眉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多痛苦?身体受着那样的煎熬,却谁也不能说。这样的他,心里该是怎样的痛苦?这么久以来,他是怎么熬了过来的?”
乔安将头放在杨桃肩上,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即便这样,他也只对妨碍了你前程的我下手。那些曾经在他身上加注了无数痛苦的衙役,一个个都还潇洒自在的活着。
他有无数的机会对那些衙役动手,往他们饮食里随便加点毒药他们就都活不成。可他没那么做,不是他不恨,是他的心里有王法有正义。他将复仇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他想看着你站在权力顶端,用律法用正义替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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