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匆忙?从说亲到jiāo聘礼,前后还不到一个月。”
“或许是张家着急吧!”叶氏整理着张家送来的布匹,吁了口气道:“张存也十八了,着急也在理。”
“可过聘后就是成亲,这也太匆忙的一些。别的不说,嫁妆得置办吧,嫁衣得费时间绣吧,婚期定得这么紧,哪儿忙得过来?”
叶氏又吁出一口起来,qiáng颜笑道:“张存命硬的名声还没传到这边来,婚事只要不大办就不会惊动了老家的人。我们想着简单举行个仪式就行,不将过往牵扯出来,你姐往后也好过日子不是?”
“这意思,男方不做酒了?”
“没满周岁就被撵出家门,家里就一个老娘,便是做酒又能请谁?场面闹大了,以往的街坊将他认出来,周围的人谁还敢和他来往?”
杨桃低头咬住了唇,她觉得阿姐太委屈了,太委屈了!
成亲那天,杨家这边倒办得热闹,婆家那边却冷冷清清。来迎亲的队伍稀疏得寒碜,抬嫁妆的儿郎是花银子雇的壮丁。没有酒席,拜完天地新郎都不用出来敬酒。
一直将阿姐送到婆家的杨桃哭得泣不成声,她的阿姐,她命苦的阿姐……
叶氏将杨桃紧紧搂在怀里,使劲揉着她的头发道:“既然知道心疼你阿姐,你自己做事就该多想着些。她不过是被人设计都走到了这一步,你和那个乔安要是真让人抓到点什么,你往后怎么活?”
“桃桃,娘统共就翠儿和你两个闺女,已经折进去一个了,娘承受不了再折进去一个。”
杨桃将头靠在她娘肩上,仰头看着星星。星星多亮啊,像乔安对着她笑的眼睛。
“我和乔安发乎qíng,止乎礼,谁敢乱嚼舌头根?便是咱们乡间,一处下地的小子闺女也不少,总不能因为我和乔安在一处走了走,就要来坏我名节吧?”
“你和乔安能是这么简单?”叶氏又往杨翠出嫁的方向望了望,声音都哽咽起来:“桃儿,你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喜欢就不管我和你爹。若是你最终坏了名节,我们怎么办?你和翠儿都去受苦,我和你爹还怎么活?”
“桃儿,看看你阿姐,她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杨桃劝她娘亲:“娘也别急着伤心,姐夫便是命硬也未必就克着了阿姐,这么些年张婶不也好好儿的?阿姐说得其实也没错,姐夫肯疼她便是她的福气,这世上嫁得好的不少,过得顺意的又有几个?”
那一天,杨桃看了一夜的星星,好像看见了乔安带笑的眼睛。
乔安,我们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第二天一早,杨chūn晓鼓着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出来,愣愣的看杨桃看了好久。
杨桃被看得不自在,拿筷子头敲他的脑袋:“看什么看?吃完饭赶紧上私塾去。”
杨chūn晓扯了扯她姐的衣角,引着她去了僻静处才忧郁的道:“姐,你和二哥不如就算了吧。二哥是很好,可乔家……”
他没有再说下去,可却愁眉苦脸的看着杨桃:“姐,二哥的恩qíng我往后加倍报答好不好?我统共就两个亲姐,你是个亲姐!”
杨桃一个爆栗敲在他脑门,笑骂:“功课全都掌握了?文章做得无可挑剔了?明年的童生试准备好了?”
一连三个问题没能将杨chūn晓问懵,他认真的看他姐,神qíng逐渐坚定起来:“我不会再帮你们了,你若再偷偷来私塾找乔安,我一定会告诉阿娘。姐,我没说笑!”
这孩子,一定是被杨翠的遭遇吓到了。
可她不是杨翠,乔安更不会是李小壮!
她认真了眉眼看向李小壮,问他:“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也坏了名声,乔安会怎么样?你说如果有一天他因为我耽误了前程,他会怎么样?”
杨chūn晓设想了一下,眉目松动了片刻,却很快又紧皱了起来:“人是会变的二姐,李小壮以前对大姐多深qíng你难道不知道?可结果呢?那个张存……那个场面……”
“姐,你见过婆母亲自当司仪的婚礼,你见过没人观礼的拜堂,你见过冷清得只有一对红烛的dòng房?大姐得多委屈啊,大姐她……”
“她会好好的,一定会很好!”
杨桃严厉的打断了他:“人一辈子还能不受点挫折,遇到点事就怕了、怯了、怂了那日子怎么能过好?
大姐怎么了?不就是姐夫命硬一点,婚礼简单一点吗?妨碍过日子吗?妨碍她开开心心的活着吗?姐夫肯护她宠她,婆母肯容她护她,她哪一点又比别人差了?”
杨chūn晓觉得他姐不对,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于是鼓着腮帮子跺脚走了:“我说不过你,可我会帮着阿娘看好你。阿姐,你别想再偷偷去见乔安。”
看着杨chūn晓挺值的脊背,杨桃心qíng复杂得很,同样心qíng复杂的还有叶氏。
看了大女儿的归宿,她觉得她该忘掉给乔安的许诺,抓紧为杨桃张罗一门如意的婚事。
小年轻嘛,能有多深的qíng感纠葛,等各自成家各自为人父、母,心也就收了,日子也就过美满了。
桃桃哪怕是现在怨,往后也应该会明白!不过是一个乔安,还真敌得过骨ròu亲qíng?
第三十七章:英雄
杨翠出嫁的第二天傍晚,杨桃背着药箱回家,手才刚搭在远门上就让人从背后捂住了嘴,狠命往僻静处拖。
杨桃猛烈挣扎起来,扯着嗓子要喊,身后却抢先有了声音:“三姐是我,别喊!”
杨畔的声音?
“你别出声,悄悄和我走,有事求你!”他警惕的看着四周,慢慢将杨桃放开:“别让家里发现了,不然就麻烦了。”
“你又惹了什么事?”杨桃心里不慡利,原本想骂他两句,一转头嗓子眼的话却半句都说不出来。
寻常最爱臭美,头发乱了都不肯出门的杨畔láng狈得跟个叫花子一样。蓬头垢面都不说,衣裳裤子被扯得稀烂也不计较,那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能看见的皮肤不是青紫就是血污是怎么回事?
没等杨桃张口问事qíng始末,杨畔已经拉着她往远处的林子跑去:“你都能出诊了,身上肯定有药,肯定会包扎伤口吧?”
杨桃板着脸冷冰冰打量杨畔,看得他后脖颈直发凉:“不是我,是chūn晓。他小腿伤得重,血止不住的流,吓人得很。”
杨桃急得狠狠瞪他,加快了脚步跟着杨畔跑。
等看见杨chūn晓,杨桃气得都想在他猪头脸上再补两拳,他却咧着白牙欢喜的朝杨桃笑:“姐,我这条小命可全指望你了。”
他伤得真的很重,擦伤红肿都不算,光小腿上就有两条三寸多长的伤皮ròu外翻,血流不止。他身下的糙地早就殷红一片,也不知道这血到底流了多久。
人都伤成这样了,杨桃也顾不上问事qíng,赶忙翻出药箱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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