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本来在打哈欠,这话吓得她岔了气,难受得直捶胸口。
可看她面色凝重的样子,杨桃的心也凉了半截:“是真的?他犯了事不许再行医,你们什么都知道还是用了他?”
要真是这样,那就真没救了?
杨桃有些绝望,她呆呆的看着王婶:“今天就审了,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杨桃一耳光抽在自己脸上,再得罪安知远做什么?还不如就从了呢,等救出了人,她一头撞死了就是,也省得害了两条人命!
王婶好容易缓过来,也是急得六神无主:“只说太医院永不录用没说不许再行医啊,当初的文书写得明明白白的,怎么会变?难道,宫里的人不肯罢手,又要拿当年的事qíng做文章?”
“那文书还在吗?”正绝望的杨桃忽然就看到了希望:“快找出来,有大用。”
“赵郎中一直好生收着,咱们这就去他家找。”
他们都忘了,赵郎中被抓的第二天,就被抄了家,别说当年的文书,就是珍藏的药典也一片不剩!
第五十八章:转折
杨桃和王婶看着空空dàngdàng的院子,有些懵。
王婶这才想起乔安说过赵郎中被抄了家,她跌跌撞撞的进了赵郎中卧室,咬牙去掀那张实木大chuáng。
用了全身力气,chuáng没动分毫,再试一次,还是没动。
“东西在chuáng底下吗?”杨桃帮着搭手,努力好几次之后终于移开了chuáng。
chuáng底下原本有个暗匣,藏在chuángdòng里用地板盖着,若不是掘地三尺的找法,绝对找不到。
可那匣子不见了,揭开地板,里面黑乎乎一片,啥都没有了。
王婶受不住,抱着chuáng腿捶胸顿足的哭:“我怎么就没想到是这一茬,怎么就没早想到?若是出事当天我就来拿,他们怎么会有机会……”
什么抄家,明显就是冲着当初的文书来的。安知远打定了主意要拿这个做文章,不找到文书怎么可能稳妥?
杨桃站在王婶身侧,拳头捏得死紧。
等王婶哭过一场,杨桃才扶了她起来:“案子该开始审了,咱们紧着往衙门去吧。只要圣上当初不是不许师父行医,就还没到绝路。”
“话虽如此,可宗卷都收藏在大理寺,谁有本事去翻?就算翻到了,能不能拿出来做证据还两说,当年毕竟折进去了皇子,再提旧事,圣上又是个什么态度?”
皇帝被揭了伤疤,不重新清算将人斩首示众就不错了,还出来作证,赦免?
杨桃的心又冷了三分:这种qíng况,就是连御状都不能告了,难怪安知远敢那么有恃无恐。
不管怎么说,审案还得去看,冤屈还是得喊。
杨桃和王婶雇了最快的马车赶去县衙,案子已经在审理了。衙门口围了好多百姓,皆对里面指指点点,有的妇孺还别过了头,脸色煞白。
惊堂木拍案声响,县令老爷中气十足的问:“你等招是不招?”
杨桃扶着王婶往里面挤,挤到前面一看,眼泪都包不住的流了下来:被抓之前还白白壮壮的两个人,哪里还有点人样?黑瘦都不消说,那新伤叠旧伤的样儿,哪里能看?
王婶激动的要往大堂里扑,杨桃死死的将她拉住:“婶儿,冷静点婶儿。你这样冲进去,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
何况,咱们根本就冲不进去。
早早就守在这里的乔平听见动静,赶忙挤了过来,帮着杨桃紧紧挽住王婶的胳膊:“娘,你先别闹,别闹!”
赵郎中吐出满口的血,依旧咬着牙道:“老夫不曾被禁止过行医,这罪老夫不认。”
虚弱的乔康成也用尽力气抬起了头:“糙民聘请赵郎中的时候看过他的流放文书,上面分明只写了太医院永不录用,不曾受过再不许行医。糙民不敢不遵圣意,请大人明察。”
一上午用了三回刑,这两人却依旧不招。看着血ròu模糊的两人,县太爷心里也有些打怵。
他没见过圣旨,也没着赵郎中的流放文书,一切都凭着安知远在说,要真是闹出了冤案对他往后的官途可不好!
看县太爷有些不落忍,师爷靠到县太爷耳边说了几句,重点提了安知府和枉死的皇子。
“不判是得罪顶头上司,便是判了冤案,京中知道了谁又会说什么?害了当朝的皇子,他还有脸在世上安稳的活?”
县太爷心里有了秤,当即就狠了心,将令签往地上一扔:“给我打,狠狠的打!”
没说打多少,那就是打到招为止了。
两个人又被压上了老虎凳,衙役抡着膀子将水火棍最窄的那一面往人身上打。本来就上够了刑,再这样打下去,不死也送半条命,运气再差点,腿都要保不住。
“大人是要屈打成招?”杨桃一着急,扯着嗓子就喊了出来:“大人这样审案,即便定案了百姓们也不会服气。我乔叔和师父若因为受不住酷刑去世,便是闹到京中我等也一定要求个公道。”
王婶早就憋屈得心口疼,见杨桃出声也跟着喊了起来:“屈打成招,天理不容。我当家的要有个三长两短,便是拼了我一家老小也定要讨个公道。”
眼看着乔康成受不住的晕了过去,衙役又拎了盐水将人泼醒,早也忍够了的乔平挥着拳头要闯公堂:“你娘些畜生,收了我的银子还这么不办人事……”
一批衙役冲上来,抢先捂住了他的嘴,而后便要拿人。
王婶和杨桃冲过去护,和衙役扭打成一团。
“大胆刁民,竟然qiáng闯公堂,公然行凶!来人啊,将这群刁民绑了,若gān违抗就地正法。”
惊堂木一敲,又有令牌落地。
杨桃便知道不好,qiáng闯公堂是大罪,真让人打死了那也是白死。她赶忙拉了王婶,又紧着给乔平使眼色:“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进去将赵郎中和乔叔护助才是要紧。”
三人放弃了反抗,被押上了公堂。
没等县太爷问话,衙役刚一撒手杨桃就冲过去扑到了赵郎中身上,板子利落的落下,打得杨桃眼冒金星。
乔平有样学样拿身子护住了他爹。
“将人给我拉开,先打三十杀威棍。”
杨桃双手死死的扣住老虎凳,死活不肯松开,衙役上前qiáng拉,她就大喊非。她毕竟是个长得水灵的女儿家,衙役们还真就豁不出脸。
县令气得七窍生烟,粗着嗓子道:“那就这么大,先打她三十大板,看她还有没有力气护别人。”
杨桃倔qiáng的受着,犟道:“你将我们打死吧,糙民命贱心不贱,你就是打死了我们,我们没犯过的罪也绝对不会认。”
“给本官堵了他们的嘴。”
堵了嘴,重重的落下,疼得哼都哼不出来一声。杨桃咬牙顶着,受不住的时候就紧紧抓着师父的手,想着师父对她的好,想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杨桃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板子突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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