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出于好奇,临近的人家,还是会端着饭碗, 在房前屋后,议论起有关穆滨城他们这次进城的事qíng。
“说是走亲戚。”
“去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回了的时候就多了两辆马车,还真是不得了。”
“不得了,当真是不得了。”
“你当谁都能把土匪的老窝给抄了。他可是发了大财,那新买下的茶园,县里的大员外老爷都羡慕。”
“你可别说酸话,县里的大员外, 有好处也不会想到咱们。咱们穆队长可不一样, 这过年前让咱们每家每户都赚了五十文钱呢,别的不说,割上七八斤五花ròu, 让咱们村家家户户都过上一个肥年。”
跟其他村里将富户叫做员外或老爷不同,大青山村的人叫穆滨城穆队长。
因为最先跟穆滨城训练的人这样叫他,还因为穆滨城是村里自行组织的护卫队队长,所以村里的人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叫他穆队长。
到了此时此刻,穆滨城和琉夏在村中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外来者,变成了守护村庄安全的护卫队队长,甚至还是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好生活的人。
因为穆滨城先前雇佣村子里的人gān活,的却给给他们带来了切实的利益,五十文钱,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舍得拿来买ròu,可是无论花在什么地方,都对这些一年到头看不到几个钱的人家,带来了生活的些微改变。
甚至给一些走投无路的人带来了希望,比如王翠花,还有王翠花的孩子。
那孩子曾经非常的怨恨穆滨城和琉夏,因为他们让他的父亲从一个虽然自私到完全没有养育过他,但是自少能养活自己的人,变成一个吞噬家庭血液的怪shòu。
那个叫王大力的小孩,心中最怨恨人,还是那个抢走了他全部的粮食和生存机会的父亲,以至于母亲在考虑是否将他卖掉,以求让他活命。后来亲族听到消息之后,组织了王翠花,并拿出粮食,让这个家庭得以暂时的苟延残喘。
可是这样的帮助,对于这个犹如蚂蚁置身汪洋一般的处境的家庭来说,由于脚下多了一片糙屑。
可是五十文钱,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至少是得到一片可以暂时休憩的木板。因为五十文钱,相当于五百斤红薯,或是一百五十斤玉米面。
吃着对琉夏来说划喉咙的玉米糊糊,看着陶缸里的五十斤玉米,还有五大竹篓,相当于三百多斤的红薯,王大力开始发自肺腑的感谢穆滨城。
他希望穆滨城长命百岁,希望明年茶园采摘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去gān活。他们家已经没有土地了,土地全都陆续卖给了同村的人。
除了王翠花家,另外还有几家地少或孤寡的人家,也因为漫长冬季的百物凋零,而需要忍受长时间的饥饿。他们得到意外的前财,同样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所以今年过年,的确跟往年不同。
至少在大青山村,今年过年的时候,没有人需要忍受饥饿。甚至有些小孩子还因为家里有了额外的钱,而得到了新衣服。
这一切都因为穆滨城他们而起,所以他们家的变化,虽然摆脱了恶意的猜测,还是免不了时常被村民们所注视,时常被他们挂在嘴边。
从洲城回来,带回来了许多东西,除去穆滨城和琉夏自己的东西装了一辆马车之外,其余都是准备送给别人的礼物。
送给葛斌的是围棋和一支jīng致锋利的短刀,燕如是一柄背后的铜盖上镶嵌了绿松石的手持琉璃镜,还有一把描红用的标准字帖。
相较于价值不菲的琉璃镜,葛斌所得的的东西,就显得廉价了。可是他丝毫没有嫉妒茹玉的意思,因为那短刀他用起来得心应手,而围棋意味着师父要对他传道,他隐隐的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师父的承认。
在琉夏回来之后的第二天,燕如才得到自己的礼物,高兴的手足无措。
她显然不清楚琉璃镜的真正价值,只是因为第一次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样貌,而感到异常的兴奋。
燕如曾经在水面上,还有母亲珍藏的陪嫁铜镜中,模糊的看到过自己的影子,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现在看的那样的清楚。
燕如惊奇的说,“这东西好神奇啊。”
琉夏笑着说,“是很神奇,不过这东西很易碎,你要好好保管,打碎了师父也不会给你买新的。”
燕如怯生生的将琉璃镜递到琉夏手边说,“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给师父用吧,我每天到师父家来的时候照一下就可以了。”
琉夏说,“这块小的是专门买给你的,师父有一更块大的。”
听完琉夏的话,燕如才安心的将镜子收回去。
说完之后,琉夏又从身后的针线篮子里,拿出一个藕荷色的细棉布袋子给燕如,那小布袋是琉夏今天早上刚做的。
琉夏对燕如说,“以后可以把镜子放在袋子里保存,把袋子口的绳子收紧,可以挂在脖子上,放在家里的抽屉里也能防尘。”
燕如按照琉夏所说,将装着镜子的小布袋挂在脖子上,这一天的时间里,都忍不住时不时饿拿出来查看打量。
直到回家之后,张大娘看到燕如的琉璃镜,才慌得不知所措,她虽然不了解镜子的具体价值,也知道这东西肯定非常昂贵。
就像先前许多次收到琉夏礼物时的反应一样,张大娘想要让燕如将东西退还回去。
燕如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漂亮的镜子,这是她的生命里从来未曾出现过的奇异之物,简直满足了小孩子的一切梦幻想象,所以坚持不肯还回去。
燕如将琉夏还有一块更大的镜子的事qíng,跟张大娘说了。
可是张大娘看不得女儿执拗,一耳光打在她脸上,“让你跟着师父学艺,我们家已经很亏欠人家了,你还要师父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当我们家是什么人,无赖,小偷,没脸没皮的东西。”
两包泪水无声的从涨红的脸上滚落下来,之后是隐忍的抽噎。燕如从小就好qiáng,被打了也不大哭,就这样留着泪,哽咽着。
这次周胜也没有帮燕如说话,他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将这东西还回去,我们这样的家里,哪能用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周胜和张大娘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能占琉夏和穆滨城的便宜。这是一种很淳朴的想法,即使他们是一贫如洗的农民,还是拥有自己的尊严。
也并不是说琉夏给燕如好东西,就是侮rǔ了他们的尊严,而是出于一个纯善的想法,无功不受禄。
周胜他们已经逐渐知道,穆滨城和琉夏家底深厚,可能完全不会在意这些小东西。
可是周胜还想跟穆滨城继续jiāo往下去,穆滨城也从来没有反对过周胜的jiāo往。
但是周胜清晰的意识到,如果自己家老是接受馈赠的话,两家之间的关系,将会产生变质。而他自己在跟穆滨城的jiāo往中,就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理直气壮。
也许有些人会觉得他这样的想法愚腐可笑,有多少人在看到有利可图的时候,会像赶不走的苍蝇一样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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