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然闷头啃着柳菀烧的烤鱼,首次吃到菀儿亲手做的食物,真的太美了。
倏然树冠之上俯冲下来一物,电光火石间便冲到地面附近,夹带着树叶簌簌落了大片。
那物直奔柳菀与冥然坐着的方向而来,专注于食物之中的柳菀尚未察觉,待到了眼前以无法躲闪,顿时大惊失色。
冥然目光还在手中的烤鱼上,胳膊遽然抬起,展开手掌,在那物近在咫尺之际,猛地拍过去。
那物弹回空中,又坠落于地。
柳菀定睛观看,竟然是一只浅褐色的大隼,两脚朝天,扑棱着翅膀摊在火堆旁。
“绿哥儿,作甚?”冥然用穿烤鱼的树枝戳了戳那大隼的屁股,问道。
“咕咕……”那大隼支棱着翅膀翻过身来,跳脚到冥然身边,蹭蹭了他的手肘。
柳菀见展行和小染对这天外来物一点也不吃惊,又听着冥然叫它绿哥儿。一脸不解的看了看冥然,又看了看那隼。
“绿哥儿,你是瞧见好吃的了吧!”冥然摸了摸绿哥儿顺滑的头羽,撕下一条鱼ròu喂给它。又转向柳菀说道,“它是我养的小鸟。”
绿哥儿歪头用那乌黑的眼睛盯了柳菀一会儿,昂着胸脯走过去,侧着头,用喙蹭了蹭柳菀的手背。
柳菀也学着冥然的样子,撕下点儿jīròu投给它。绿哥儿抖抖翅膀,晃晃脑袋。
“它这般便是高兴了。”冥然说话间向柳菀的方向挪了挪,又撕下一块ròu喂给大隼。
……
山林之中风餐露宿,惬意而痛快。
于此同时,四海客栈住进一男子,穿着gān练,一看便是江湖人。
“两斤酱牛ròu,一壶烧酒。”大刀阔斧地坐于长凳上,将剑随手放在桌子上,唤店小二来点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一边用肩上的抹布扫了扫桌子,一边向后厨喊道。“两斤酱牛ròu,一壶烧酒!”
“小二哥儿,我这边还有一事相求。”男子坐得偏僻,说话间撇了撇四下无人注目,便从怀中掏出一沓纸。
“客官,有事儿您吩咐。”店小二将抹布搭上肩头,挪了挪身子挡住了人多的方向。他在这四海客栈跑堂多年,对寻人问事儿的司空见惯,自是知道规矩。
“你看下,这两个人可否住过这里。”男子将纸张展开,铺在桌子上。那是两张画像,一张画的是男子,一张则是女子。正是冥然与柳菀。
“哎呦,您这可难为小的了,这客栈人来人往的,我怎么都能记住啊。”店小二撇了一眼,认也不认便说道。
“你再好好看看?”男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
店小二看那人手中二十足量的银锭子,嘴角抽动,笑得有些僵硬:“这位爷,小的真的不知道,但凡能认出来我能不告诉您嘛!”
男子皱眉,抬眼看着一脸ròu疼的店小二,确认他没有撒谎,讪讪收回画像和银两,想了想又丢给店小二一块碎银子,“小二哥儿若是想起来了,便来找我。”
店小二笑得一脸谄媚,连连称是,揣着银子屁颠屁颠招呼其他顾客去了。
夜深打烊之后,店小二叩开账房的门。
“老雷,今儿有人打听少主子。那人现就住在店里。”店小二收起憨厚的笑容,胖嘟嘟的脸上满是严肃。
四海客栈乃半缘宫在碧州的据点,那位叫老雷的账房就是管事。他们并不是冥然的直属手下,因此还称他为少主。
“派人盯着,切勿打糙惊蛇。我这厢给少主写信。”老雷早年受过第五贺的恩惠,这些年在碧州兢兢业业,为半缘宫打听江湖消息。
一日后,冥然他们正坐在条小溪畔修整,便听到空中有鹰唳之声。他chuī了声口哨,一只尚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雀鹰落在他的肩头。
摸到小雀鹰的脚踝处的信件,冥然喂给它点gān粮,便放飞了。
柳菀看到这一幕,感到新奇。他们一直在赶路,这鹰是如何找到他们的呢?这么想便也这么问出了口。
“半缘宫之人身上皆会撒有一种特制的香粉,传信的鹰隼会追寻着气味而来。”冥然边展读手中的信,边为柳菀解释。
“想不到这么快!”读罢,chuī开火折子,将信烧毁。
“什么这么快?”打水回来的展行恰巧听到了冥然的话,问道。
“有人到了四海客栈,打听我们,看来追兵快到了。”冥然摩挲着手中的水壶说道。
他们已在这山中走了多日,然而这山是绵延的山岭,且他们是顺着山岭的走势横行,快着说也还需半月才能走出去。山中一战已在所难免。
冥然心中盘算,距离华太山路途遥远,手头上仅有一队影卫完全听命与他,其他散落在各地的宫中势力需父亲的手牌才能调动。给父亲的信早早就传出去了,现还未收到回信,看来老头子并不想管,殊不知自己能撑到几时。
事实证明冥然并不是杞人忧天。这一日前去探路影卫来报,马上便会行至一段峡谷,然而两峰之间的官设吊桥已断坏。
这道山岭是州际间的必经之路,虽天险环生,却不是人迹罕至的深山,商队行人时常从此经过。
这桥是朝廷架设的,宽得足够走过两架马车。皆是用壮汉手臂粗细的铁链穿构而成,每年又会由官府岁检,轻易就这么断了,太过匪夷所思。
“展行,你随他去看看。”冥然吩咐道,而后安顿柳菀下车休息。
停车之地是穿行在密林间的一条小路,盖是行人常年踩踏出来的,亏得柳菀乘坐的马车小巧,再大一点便不能通行。两旁的树木盘根错节,长得七扭八歪,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向里望去yīn森恐怖。
冥然将马系在根小树上,负手立在车畔。那张嗔怒带笑的脸上满是凝重,预感危险将要临近。
阖眸凝神屏息,令感官放大。耳畔原本细琐不闻的声响逐渐清晰。
东向有水声,是条小溪潺潺流过;北向应该是几只小鹿在嬉戏;南向有人声,然只有半缘宫的轻功;西向……太安静了,连鸟叫都未曾听见。
冥然陡而睁开双眼,大喊:“尔等宵小,现身吧!”喊声灌注内力,宛若龙吟虎啸,惊得飞鸟乍起。
于此同时林间窜出二十几个黑衣人,皆手握短刃匕首,将冥然一行人护在其中。
少顷,西侧密林之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冥然凭借声音断定人数,而后啧了一声,摘下腰间宝剑。
来的有五十多人,虽说人数是他们的一翻,但这场仗他们赢定了。
“小染,扶小姐上车。”冥然回头自信一笑,“菀儿,委屈你在马车里呆一会儿,待我送他们上路!”
柳菀默默点头,转身坐回车内,就在帘子放下之际,眼见林中飞出数人,手中的利刃明晃晃闪着寒光,禁不住叫出声:“冥然哥哥,小心!”
冥然听到柳菀的担心,粲然一笑。旋即拔出宝剑,抖腕间将真气汇入剑中,霎时间若蛟龙出海,剑气澜làng般翻滚而出。
52书库推荐浏览: 虸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