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执_虸狐【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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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fèng流下。

  几息之间,岳立的城墙已成断壁残垣,地面皆被滚石泥浆湮没,残肢死殍遍地,亦有维持着逃亡姿势的人被泥浆吞噬,只余一条伸出的手臂。

  尘埃落定,远黛满目疮痍,灾难过后的死寂充斥寰宇。

  水患、gān旱、大雪、蝗灾……柳菀预见过多次,却第一次窥伺地动。

  惨状历历在目,冲击视觉和神经,久久不能平复。

  皇帝已来过,雨未曾停歇,簌簌声伴着虚弱的秋虫鸣叫,令这样的夜更加静谧,世人皆因此而安眠。

  柳菀盯着chuáng盖的青丝纱帐,却并无睡意。

  除此,无眠的人还有方超。

  “将军,徐管事将这个放入了墙角狗dòng。”黑衣人跪在方超面前,双手呈上一个蜡封的纸团。

  方超撵开封蜡,纸团落入手中。chuī开火折子,竟见到是一张褶皱的白纸。

  他将火折子递给黑衣人,旋即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将瓶中液体撒在纸上,顿时显现出四个字——石城地动。

  “派人盯着他。”方超语落,黑衣人消失在幽暗的雨夜中。

  隔日,雨霁天晴,温热的光穿过窗棂洒入屋内,柳菀持一本古卷半躺半卧地倚在软塌上,襟袂上映着斑驳的雕花,慵懒的样子,似一只浴阳的猫。昨夜她睡得不好,梦里雾霭弥漫,皆是血光与哀鸣。

  玉梅端来调养的汤药与蜜饯放在桌上。走了两步又折回,轻声唤着:“小姐,把药喝了吧。”

  她恐怕不说这么一句,药又要放凉了。

  “端过来吧。”柳菀将书放在一边,手指按向额头。

  “小姐昨夜睡得不好吗?”玉梅见柳菀眼下两道乌青,面容倦怠。

  “嗯。”接过药水,一饮而尽。将空碗jiāo与玉梅,随即说道:“方将军,可在屋外?”

  “是啊,小姐。”玉梅将蜜饯递给柳菀,又将空碗放回托盘。见她要起身,便上前搀扶。

  掀开半截绯帘走出内室,见门外方超坐在廊栏上,擦拭着手中的弯刀。

  “方将军!”

  方超见柳菀出门,向其微微点头,继而宝刀入鞘。

  “将军可知石城?”她早起便查阅手中的典籍,却并无对石城的记载,思来想去身边无人通晓地理,便生出了去问方超的想法。

  “石城非南锦城池,乃东饶的边城。”方超昨日同柳菀一同面圣,自是知晓柳菀预见了石城地动之事。

  秋风飒飒掀起衣襟,chuī乱了柳菀的心思。

  非南锦的城池,也就是说石城日后并无防范,定会生灵涂炭。

  “圣上会告知东饶国君吗?”柳菀恍惚一瞬,便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乃是国家间的jiāo涉,容不得她多问。“小女妄言了。”

  “小姐心思单纯,无妨。”方超虽不知柳菀如何预见未来,不过看昨夜与今朝的表现,想必她被灾难的惨痛触动了。

  “或许不必担忧。凡事皆有转机。”他认为这事东饶定会知晓,只不过是以什么方式就不为人知了。见柳菀对此事颇为上心,便补了一句,表示慰藉。

  “多谢将军宽慰。”柳菀听到方超的话心中的怅然散去了些许。

  方yù转身回屋,却见墨jú匆匆而至。

  “小姐……小姐……奴婢有事禀报。”墨jú年岁不大,心事全然跃于脸上。

  “说吧。”这些年来,繁杂琐事柳菀皆jiāo付玉梅去做,极少有事越过玉梅找到她的身上。

  “小姐……”墨jú见众人将目光锁在自己的身上,不禁局促起来,眼睛不时撇向方超,yù言又止。

  “无妨。”柳菀皱眉,聆天苑并没有什么避外的事qíng。不过此番若避开方超,定会令其多心。

  “不是……小姐……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墨jú小声嘟囔了一句,继而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般张口说道。“我们昨日洗的亵衣亵裤均不见了。”

  “……”众人无语,墨jú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双手攥着前襟,别过脸不敢看方超。

  “小蹄子,不是说这种小事不要烦扰小姐吗,你怎这般不懂事。”玉梅站在柳菀身后,见墨jú竟把私密的闺中之事当着外男讲出来,气得青筋bào跳。

  “玉梅姐,这不是第一次了。你总叫我们不要宣扬。”墨jú不觉自己做得不对,梗着脖子辩解。“何况……何况这种事哪里是小事,尽偷亵……,岂不是进了采花贼?”

  采花贼?聆天苑守卫森严,别说是采花贼,就算是武林高手尚不能轻易进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柳菀抓着话中的重点,深觉并不是采花贼,可能是内鬼。

  “三年前吧!”玉梅说着,剜了一眼墨jú。

  聆天苑分内外两院,外院是家丁甲兵那些个男人居住,内院供小姐及丫鬟生活。柳菀住得深,丫鬟们的寝卧却靠近外院,恐怕这盗贼就在外院的男人之中。

  “柳小姐,此事jiāo与在下吧。内院女眷查起来并不方便,不处理又恐会养虎为患。”方超亦认为此事为苑中之人所为。听到事qíng始于三年前,松了口气。若是近期,嫌疑定会落在他带来的御卫身上。

  如是这般,他揽下此事,便可堂而皇之的搜查,徐管事的事qíng也可不必打糙惊蛇。

  “那便多谢将军了。”

  “超定会全力以赴。”

  事件在方超的处理下十分顺利,没几日真相便浮出水面。更令他吃惊的是,那盗窃的yín贼竟是聆天苑的管事——徐福。

  明面上方超在查盗窃案件,私下亦在探查徐福。此事一出,便可不露声色抓他来审问。

  徐福九年前便被皇上派来管理聆天苑。他是个阉人,是大太监王重七的gān儿子。

  他进宫极晚,十三岁时因欠赌债,让人揍晕了卖进宫里的,醒来便发现自己已被净身。徐福生xing狡黠滑头,不久便在宫中混出了小名堂,还认了王重七做gān爹。也正是因为他将溜须拍马,偷jian耍滑做到了极致,聆天苑的肥差才落到了他的身上。

  出了宫,再次见到这个花花世界,徐福唏嘘过后便是纵qíng享受。聆天苑管事油水极多,除了孝敬gān爹的,他都用在挥霍上了。然而声色犬马的生活却缺了一角,他永远体会不到“色”的快乐。

  无论如何努力皆不能行尽鱼水之欢,长而久之他便憋出了个癖好——他若看上哪个女子,便偷来其贴身衣物,夜深之时,意yín出画面,聊以慰藉yù|望。

  “徐福!你可知罪?”此时他正被绑在地牢之中,满身的鞭痕。

  审问他的人是方超手下的一名副将,手中拿着烧红的烙铁,一脸yīn鸷地问他。

  “大人啊!我都招认,还要小的认什么罪啊……啊!”烙铁贴上腰间的嫩ròu,徐福的话尾顿时化为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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