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噗哧笑了:“你这样,韩擎得把你赶出去。”
他不以为意:“韩擎说过,他可是要当咱孩子gān爹的人。这个时候不榨一榨他的油水,怎么知道他的心诚不诚?天下哪来的便宜gān爹那么好当。”
她缩在他怀里笑得直打跌。
小夫妻二人正温存间,突然院子外头一阵骚动。有尖锐的哭声从外头传了进来,好不凄厉。
“外头这是怎么了?”书玉好奇地撑起了身子。
辜尨心思一转,语气平淡道:“大概又是哪个姨太太犯了事,闹起来了。”
哪知,院子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片嘈杂中竟隐隐传来了韩擎的声音。
书玉顿了顿,狐疑地看了一眼辜尨。
“我去看一看。”辜尨披衣下chuáng,“你在屋子里别乱跑。”
下一瞬他便改了主意,还是得将她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好,于是又无奈道:“罢了,留你在屋里你也安分不了,与我一起出去吧。”
两人推开房门,便见院子里乌压压一片人群,半围着中心一个躺倒在地的人。韩擎正站在人群之外,拧着眉头不知说些什么。
书玉和辜尨对视一眼,走向韩擎。
立刻有人发现走近了的辜氏夫妇,人群中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当即嚎哭起来:“害人命的罪魁祸首来了!仗着有韩三爷撑腰,屋里养着怪物还不知收敛。现下好了吧,怪物咬死人了!”
韩擎脑仁疼得不行:“没有证据你在这瞎吵吵什么?”
书玉心里一咯噔,低头便看到那个躺倒在地上的人。
地上毫无生气的人竟是她先前在芙芳冷院里见着的那个老妪。此刻,老妪瞪着双浑浊的眼望向虚空,眼里早已失了焦距。最是吓人的当属老妪的脖子,颈动脉被咬出了个大口子,血流了一地。血渍混着昨夜残留的雨水,蔓延了一大片。
那伤口的形状令书玉的心一紧:月牙形的伤痕,中间浅,两头深,似是野shòu的獠牙。
脑中一时嗡嗡作响,书玉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听那嚎啕大哭的妇人指着书玉尖声道:“我们韩府里闹了多时的鬼,十成十就是她养的怪物。府里走失的孩子,全都喂了那只怪物!”
这番话如一颗惊雷,炸得人群内的女眷当即色变,只碍于韩擎在场不敢发作。
那妇人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女儿菁姝也是给她害了的,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可怜的女儿啊……”
书玉愕然。这偌大一盆污水就这么被扣到了她的头上,言语之荒诞惊得书玉一时没反驳出半句话来。
大概这位老妇不知颠倒黑白这几个字如何写。
韩擎忍无可忍,冷笑道:“大姨娘,韩家闹鬼的时候辜太太还没来韩府。你这样血口喷人,不合规矩吧。”韩菁姝私自豢养药人之事不宜声张,故而他私下里处置了,那知这会儿却叫这个无知妇人钻了空子。
妇人瞪眼:“我不管什么规矩,你把我女儿还给我,再和我说规矩!”
书玉这下是看明白了,韩菁姝之母定是受了人挑唆,前来这里闹事。那挑唆之人也是jīng于此道,知道从没甚见识的深宅妇人下手,否则贸贸然找一个明理的人,断然不敢公然与韩擎和辜尨叫板。
“这位夫人,你说内子养了只怪物在身边,不知那怪物长得什么样子。”辜尨蓦地开了口。
妇人一愣,结结巴巴道:“就是……就是怪物的样子,青面獠牙。”
辜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请问夫人何时何地见着内子与那青面獠牙的怪物在一起?”
“大概……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有人见到过……”妇人略有些慌乱。
辜尨一击掌,眉目疏朗:“这便好办了,既然有目击证人,一一叫过来逐一审讯一番不就知道答案了?不知夫人所说的证人是哪几位,我好差人找他们过来对峙。”
妇人哑了嗓子,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当口,人群里的窃窃私语越发放肆。妇人一咬牙,连比带划道:“那怪物就是……就是这么高……挺瘦……就是一个孩子!”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辜尨似乎有些困惑:“先前说是怪物,如今又变成了孩子,夫人这番话辜某不太明白。”
妇人语塞,面色越来越白:“我……其实……”
“大姨太,我看你这闹剧也该够了啊。”韩擎讥诮地扯了扯嘴角,“你女儿为何不见踪影,你心里没数?我是看在大房的面子上不好将她犯下的事qíng公开,到了你这里倒成把柄了。”
“如今我便把话撩开了,韩菁姝犯了族规,已被囚入地牢。老太爷拍板的事qíng,你们要有疑问尽可以去问他。”
顿了顿,韩擎冷冷道:“至于冷院的老仆为何死在此处。大姨太,人刚死你就知道来这里闹,不知qíng的还以为你早就清楚这边该死个人嘞。”
“闹鬼一事已查清楚了,皆是你们后宅私斗的祸事。我听闻大房几个太太最是善妒,大姨太也首当其冲啊。择日不如撞日,来我的私牢里,我们好好聊一聊闹鬼的事?”
韩擎带笑的眸子里半点笑意也无。颠倒黑白,倒扣污水的事qíng,他韩三也一样手到擒来。
那妇人登时面如白纸,再也不敢多言。
没了闹事的主心骨,人群很快散去。死去的老妪被韩擎的属下抬走,只留了一地黑红血渍。
院子里再度安静了下来,书玉的心却依旧紧绷。
“珪呢?”她问。
韩擎看了她一眼,yù言又止。
第164章 Chapter23. 半面双鱼
韩菁姝造出的那几个药人, 死的半死的,都已处理gān净。
暗中培育出的那几个稚童皆因药物排斥出现生理机能衰退,相继失去生机。眼下唯一能制造出这种伤势的, 只有珪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武断。”韩擎道,“得等验尸的结果出来才好下定论, 毕竟仅凭伤口的形状就说是珪,实在站不住脚。”
书玉想了想, 还是不放心:“我去珪的房间看一看。”
自从珪被书玉领回院子,便一直与亚伯同住。
从院子起了喧闹到现在, 亚伯的房门始终紧闭。以亚伯跳脱爱凑热闹的xing子, 不该如此。
书玉抿了抿唇, 敲响了亚伯的房门。
里头悉悉索索一阵响声, 很快便消了音。半晌后, 一道弱弱的嗓音在门后响起。
“辜?谭?是你们吗?”
亚伯的声音带了几分游移不定的颤抖。
书玉的脸色越发难看:“是我,你开门。”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书玉跨入房内, 一眼便找到了缩在墙角的珪。
瘦小的孩子仿佛在泥潭里滚了一圈, 浑身湿漉漉的, 半长的头发结成了一绺一绺,发尖还带着未gān的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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