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_那殊【完结】(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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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珪,对不起。”

  珪动了动,向书玉的方向走了几步。辜尨登时绷紧了神经,蓄势待发,却又被韩擎一把按住胳膊。

  韩擎皱眉低语:“别冲动,你要相信书玉。”

  书玉向犹自踌躇的珪张开了怀抱:“你可以原谅我吗?”

  她看着眼前不足半人高的孩子,心中越发酸涩,一个不察便叫眼泪滚出了眼眶。

  珪呆了呆,继而小步跑了过来。

  他在书玉跟前站定,抬起小手就要碰上书玉的脸,却又被手上的血污弄得一愣。

  他连忙将双手往身上擦了擦,继而摸上了书玉的脸,抹掉了她脸颊上的泪水。

  “阿姊,不哭。”

  这个孩子不再叫她“妈妈”,而叫她“阿姊”。

  在他密闭的世界里,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眼泪却落得更厉害了。

  她紧紧地抱住孩子瘦小的身躯,安抚地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会好的,一切会好的……”

  她该拿他怎么办?

  这个小láng崽子的世界观很简单,只有黑白分明的爱和恨。

  他可以为爱去死,也可以为恨信手杀人,而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他拥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量,然而他却不知如何控制这个力量。

  眼下她要做的,是教这个láng崽子如何做一个人。

  “珪,答应我,以后不要轻易杀人。”她望着孩子澄澈的眼,“每多杀一个人,你就多背了一笔债,将来都是要还的。”

  “那些人该死,但不该脏了你的手。”

  珪认真地望进了书玉的眸子。良久,他轻轻地答了一声:“好。”

  第170章

  夜风轻轻拂过, 檐廊上悬挂的风铃叮叮作响。

  礼宫秀明拿了一盏青花瓷酒壶,曲膝倚在檐廊的横栏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浅酌壶中的清酒。

  “大人, 明日就是惊蛰了。”穆雅博看着檐廊上清隽的男人,垂头恭谨道。

  礼宫秀明仰头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我知道。”

  “我已按大人的吩咐安排好了, 届时点梅小筑会起一场骚乱,我们的人便能趁此开启地宫。”穆雅博道。

  礼宫秀明挥了挥手:“无妨, 就算没有你的安排,惊蛰一到, 点梅小筑自然而然会乱。”

  穆雅博顿了顿, 又道:“嘉穗她……”

  礼宫秀明挥了挥手, 阻住了穆雅博的话头:“嘉穗若不想下地宫便罢了, 以往我对她的期望太高了。此后, 我便从族谱中除了她的名,若你还愿意娶她, 便让她入了你的族姓吧。”

  “如今嘉穗踪迹不明, 我担心……”穆雅博目露担忧。

  礼宫秀明轻轻地笑了:“她的心眼比你多, 无论在哪里,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如果我猜得没错, 她大概又寻了阎崶作她的靠山。”

  穆雅博身形一僵。

  “雅博, 你不必再替她开脱。我虽年纪大了,但耳聪目明, 该知道的事qíng还是一件不落的。”

  礼宫秀明转眸淡淡瞥了穆雅博一眼, 叹道:“你娶她, 当真是委屈你了。”

  “我……”穆雅博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找到了措辞,“我与她青梅竹马,娶她我是心甘qíng愿的。”

  礼宫秀明摇了摇头:“你难道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你眼中的褚库尔嘉穗已经不是如今的嘉穗了。”

  “感qíng最耐不住的就是时间。”礼宫秀明似是有些醉了,狭长的双眼迷离如雾,“时间会消耗掉你的记忆。在漫长的等待里,你会发现,你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雅博,你会忘了嘉穗。没有什么是时间抚不平的。”

  穆雅博怔了怔。时间的确是个残酷的刽子手,如今连他也忘了嘉穗真正的模样。在他模糊的印象里,嘉穗大概是个淳朴憨厚的邻家少女,眉眼五官虽不及谭书玉jīng致,但也是让人望之侧目的。

  可如今,怕是嘉穗自己也记不起自己的样貌了。

  “大人。”穆雅博抬眸,“此番入地宫,当真要唤醒地底的八十一部铁骑?”

  yīn间铁骑若横空出世,世间该生灵涂炭了。他猜测,大人应该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惨剧。

  礼宫秀明把玩着手中的酒壶:“金钱,我有的是。前次辜尨在北平请辞,他的位子已由我安排的人替了上去。权力,我也拿下了。除了这些身外之物,我连自古帝王最渴求的长生也拥有了。”

  “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呢?”礼宫秀明问。

  穆雅博只觉得费解:“大人想光复大清?”他毕竟留洋多年,自小接受的也是西式的教育,对于民主重回封建帝制的提议委实不敢恭维。

  可眼前的这位,却是他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他不会亦不敢驳了大人的提议。

  礼宫秀明却笑了。低低的笑声清泠悦耳,仿佛穆雅博说的是个逗趣的笑话。

  “你大约没见过真正的清王朝。”礼宫秀明笑够了,慢条斯理道,“那是一个腐朽的、充满yīn谋的坟墓,亲qíng、友qíng和爱qíng皆是砝码,歌舞升平下掩盖的俱是血腥和肮脏。那些东西,比你从史书上看到的,要惨烈得多。”

  “这样一个烂透了的王朝,我为何要延续它的姓氏?”

  穆雅博越发不解:“那么大人您苦等了许多年,执意要入地宫又是为了什么?”

  礼宫秀明眸色淡漠:“我说过,我要去讨一笔债。”

  穆雅博愣了愣。普天之下,有谁敢欠大人的债?

  “活到我这把岁数,很多东西已经不大放在眼里了。但有一件事我记了许多年,总要到地宫里去问一问答案。”

  ***

  这几日,书玉白日里一面整理资料,一面抽空教珪识字。人世间的规则和底线,她须一点一滴、手把手地教给他。

  亚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谭,你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书玉抬眸瞥他一眼:“我必须尽心尽力地教,否则日后将他jiāo给你,以你乱七八糟的教养方式,得出大乱子。”

  亚伯噎了噎,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我看辜比我还糟糕,你们以后的小娃娃绝对不能给他教……”

  “砰啪——”

  一本书准确无误地砸到了亚伯的后脑勺。

  亚伯捂着后脑勺上的包忿忿回头,正要嚷嚷几句公道,就见辜尨老神在在地从门外跨进来,登时所有的愤慨都咽回了肚子:“咦?辜,你怎么回来了,啊哈哈哈今天天气很不错啊……”

  辜尨看都懒得看亚伯,只脱了外套,坐到书玉身旁:“今日可还觉得乏力?”

  书玉眉眼弯弯:“一日都坐着没动弹,哪里还会乏力?”说罢揉了揉珪毛绒绒的脑袋,“他也很乖巧,是个让人省心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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