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擎一手握着半截木头胳膊,一手死撑着棺木边缘。他用尽全力,力道之大甚至扯断了小梅的胳膊也未能将她拉出,现在连自己也快要被吸入漩涡。
这劳什子的怪力漩涡,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漩涡一转,只一刹的功夫便将韩擎和辜尨一同卷入了棺内。
砰的一声,棺木如餍足般合拢了棺盖。
石壁上嵌着的其余棺木仿佛收到了信号,陆续合上了棺盖。
不过须臾,石道内再度恢复了沉寂。
***
石台顶端的祭台边,穆雅博正震诧于礼宫秀明的回答。
眼前的这个白玉棺竟是大人的棺椁?
数百年前设下的祭台,怎么会是大人的棺椁呢?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却也不好意思开口去问。
礼宫秀明并没有察觉身边小辈的qíng绪波动,他抬手抚上祭台上的裂痕。
“你知道么,这里曾经cha着一把长刀。”他缓缓道,“那刀八尺三寸有余,用最jīng粹的钢铁铸成,还带了南疆最古老的巫术。”
“被长刀钉上的人,哪怕就是死了,魂魄也不得解脱。那游魂日夜缠绕在这附近,仿佛觉得自己还活着,却又无法cao控自己的身躯。最要命的是,他的五感无比清醒,能毫无障碍地感受到长刀扎入体内的剧痛。”
礼宫秀明忽而顿了顿,转头去问身边一头雾水的穆雅博:“你说,这个人该怎么熬过这漫长的岁月呢?日夜忍受着刀口的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怕他丧失了神志也好,偏偏他的五感比活着的时候还要敏锐。”
“如果是你,你该怎么熬过这些年岁呢?”
穆雅博面露难色。大人的描述太过真实,令他不寒而栗。
“雅博愚钝……实在不知该怎么办。”犹豫了许久,穆雅博终是迟疑道,“既然受着也是受着,也许……熬过了这个痛苦,便能出头了呢?”
他觉得自己答得毫无逻辑,却又实在想不出别的答案,不免有些惭愧。
礼宫秀明却笑了:“你说得不错。”
“没旁的路可选,不愿受也得受着,熬过了千百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突然,祭台的地面微微震动起来。渐渐的,震感越来越qiáng烈,其余的族内子弟纷纷聚拢了起来。
“怎么回事?地震了?”
“我们在地底,若是地震了,岂不是要被长埋此处?!”
“难道是地宫内部有了变故?”
一时间,惊惶之声四起。
穆雅博亦显了几分担忧:“大人,您看……”
礼宫秀明却半点也不慌乱,只低头望了望石台下万千棺木垒就的深渊,狭长的凤眸中明明灭灭,悲喜不辨。
“鸣棺了啊……”
第190章 chapter49. 红颜枯骨
轰隆隆的鸣棺之声响彻整个地底,如巨雷压顶, 震得人心神发怵。
穆雅博不得不回身安抚族内子弟, 队伍中的骚动总算缓和了些。
还未过索道, 人心绝不能乱。
礼宫秀明背着双手, 气定神闲地听着四面轰鸣之声。压了数百年的活尸,戾气重得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以鸣棺宣泄怨气,百年来他已听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鸣棺的时间有些长,仿佛地底的死物活物皆受到了什么惊吓, 惶惶然止不住颤栗。
突然,族内某个子弟大呼一声:“棺材!棺材破了!”
礼宫秀明一顿, 目光往呼喊的方向望去, 只见地面上原本光滑的白玉皲裂开来,蛛网般的裂痕下露出了色泽陈旧的棺木来。
密密麻麻的棺木就这么突兀地bào露在了空气中。
礼宫秀明不由蹙眉, 这样的场景连他也是头一遭见到。难道地底的机关发生了什么变化么?
原本平静下来的队伍又开始乱了起来,年轻的子弟四散跑开,以防落入了开裂的白玉口子里。
穆雅博嘶声吼道:“别慌!这只是陈棺, 棺里的都是死物, 不会有危险!”
哪知, 他话音刚落, 其中一个棺木砰地撞开了盖子,没了盖子的棺木里头伸出了一双白生生的手来。
“活尸醒了!活尸醒了!”
离那棺木最近的子弟吓得腿脚一软, 竟险些跪了下来, 被一旁的同宗架着胳膊逃了开去。
书玉从棺木里探出头来的时候, 脑袋依旧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晕眩。那怪力漩涡搅得她浑身骨头仿佛都要散了架,她只得护住腹部,任那漩涡将她携卷到不知何处。
她晃了晃脑袋,想要从棺里爬出来,一个踉跄踩了个空,又跌了回去。
再起身,她的视野里突兀地多了一只手。
“需要帮忙吗?”
书玉一愣,便看到了长身玉立的礼宫秀明。
她的心登时沉入了谷底。再也没有比眼前更糟糕的境况了——地底的机关竟将她一个人送到了礼宫秀明面前?!
礼宫秀明仿佛并没有注意到书玉瞬间煞白的脸色,一声“得罪了”便自作主张将她拉出了陈棺。
白玉地面依然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guī裂开来,然而族内子弟全然忘了躲闪。
他们一个两个都瞪大了眼望向书玉,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埋了数百年的棺木里怎么跳出了个活生生的女人。
还是个眉目如画的妙龄女子。
且看大人对那女子的态度,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眼前这副场景很难不叫他们浮想联翩。
书玉稳了稳心神,此刻自己孤身一人在礼宫秀明的地盘,不能不低头,于是转头对礼宫秀明笑了笑:“礼宫先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您。”
礼宫秀明笑得和煦:“是很巧,辜太太竟然能入得我族的地宫,实在叫人刮目相看。”
书玉心内冷笑,面上却依旧谦和有礼:“哪里哪里,如果不是你们嘉穗格格非要我入一趟地宫,我也没法激发这个潜能啊。不过我们中途走散了,不知她现在可好?”
嘉穗的名字仿佛一颗隐形炸-弹,砰地在穆雅博心底炸开了一道血口子。
礼宫秀明淡淡地瞥了一眼穆雅博,继而轻缓道:“我离开时已嘱咐嘉穗不得随意乱跑,看来这孩子还是耐不住xing子。如今她如何了,我们也不知道。此间事了,我派人去地宫里寻一寻她罢。”
三言两语,将那族内的弃子撇了个gān净。
“辜太太,既然来了那便是缘分。不如请你一道入我们的皇陵看一看吧。”礼宫秀明笑得和善。
书玉抿了抿唇。她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她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祭台上。壁画里的祭台就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令她不由一阵恍惚。
蓦地,她笑了:“礼宫先生,这个祭台看着不错。”说罢抬手抚上祭台上那被长刀贯穿的痕迹。
“您觉得,这个口子像不像刀痕?这样长的刀,由上往下,一下贯穿整个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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