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了阿穆鲁特尔的族人。当年阿穆鲁特尔的妻子诞下了一对双生子,如今绵延到这一代,已很是没落。
他站在阿穆鲁特尔破落的府邸前,起了兴族的念头。
他将阿穆鲁特尔这一辈的孩子带在身边,取名雅博,亲自教养。
在茫然的人生中找到了这样一件事qíng来做,这对于他而言,确是一件好事。
只是遗憾他无法绵延自己的子嗣,无人可承他的衣钵。
他注定孤零一人,没有自己的亲族。
***
如今,礼宫秀明已熟悉了自己的新名字和身份。而他的容貌也因常年地底囚禁和蛊虫的侵蚀发生了变化。
他已逐渐忘却自己的原本面貌。
那又如何呢?名字和面貌,于他而言皆是身外之物。
民国三年,他养在石窟里的影子逃了。他亲自带人一路追踪,谁知手下人莽撞,酿成了一场车祸。
车内,年轻的夫妇当场死亡,独留一个女婴奄奄一息。
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惜了。
他驻足良久,正要离开,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唤住。
“先生体内……可是种了长生蛊?”
他足尖一顿,继而回过身来,看到一个妇人手足无措地站在翻倒的汽车前,望着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我不会看错的。”妇人道,“求先生借我一些血,我要救我们家小姐。”
他觉得有趣:“我为什么要救她?”
“先生若施了援手,我便当不知害了我们家先生太太的罪魁祸首。”妇人道,“且先生一看便是通达之人,救得一条生命当为攒了一层福报,福孽相抵,总归对先生也是好的。”
他莫名觉得心中一动。他罪孽深重,若得福报相抵,也算是好事吧。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的血毒得很,那孩子未必能承受得住。”
妇人淡道:“这些便不劳先生cao心了。如果我家小姐当真承不得这血,我也认命了。但总归有一线希望,我不能放弃。”
倒是个忠心的仆妇。
他伸出手,任妇人往他腕上取血。
注血、换血,妇人的手法诡异且娴熟。
他不由眯起了眼。这仆妇的身份,怕是不简单。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妇人手中的女婴吸引力。
小小的婴孩吸了他的血液,竟不觉得难受,砸吧砸吧小嘴睁开了乌溜溜的眼。
那对水墨似的瞳仁无辜地瞅着他,竟让他瞬间生出了一股柔软之qíng。
这个孩子,丝毫不排斥他的蛊毒之血。
也许冥冥中,上苍赐予了他这么一个孩子,令他的血脉得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延续。
万物相生,只要有了延续,哪怕人生灰败如他,也会等来不一样的奇迹吧。
——番外·《梅花簪》完——
第204章 chapter56. 十字吊坠
龙椅下连通的地道光线昏暗,四面石壁坑坑洼洼, 地道内充斥着一股陈腐的沉郁。
地道起初极为bī仄, 一次只容一个人通过, 再往后便越来越开阔, 慢慢成了宽敞而绵延的dòng窟。
书玉急急地往前赶,生怕一个停顿便要后悔先行离开的决定。
“咦,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亚伯气喘吁吁道。
韩擎挑眉:“什么味道?”
书玉停下脚步,嗅了嗅周围的空气,陡然色变:“硫磺!这是硫磺的味道!”
她低头看向地面, 原本平坦的地面此刻已有了guī裂的痕迹,地道里的空气也越发灼热起来。
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亚伯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这里……该不会是火山群吧?”
仿佛回答他的提问, 大地猛地一个震颤, 裂开了两道深深的口子。裂fèng处,滚烫的热làng扑面而来, 空气中硫磺的味道越来越浓。
小梅歪了歪脑袋,喃喃道:“龙脉复苏了啊……”
韩擎只觉得脑仁快要炸裂开来:“速度的,赶紧往前走!管他什么脉, 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珪怯怯地扯了扯书玉的袖子, 仿佛被地底的岩浆吓愣了神。
书玉挠了挠小láng崽子毛茸茸的脑袋:“莫怕, 我们会赶在地崩之前出得地宫。”语气是镇定的, 可心内却一片荒芜。他们这里已是这样的糟糕局面,辜尨那边只怕会更差。
不能想了, 再想下去她连出地宫的勇气也没有了。
“走。”她咬牙直起身, 疾步向前而去。
地道越来越宽, 隐约有凉风带动气流向他们这边卷来。
有风便一定有开口,地道的出口一定就在不远处了。
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直直撞到了书玉的身上。
珪一个bào起,伸出利爪扑向那人。
“别!是我!是我!”那人连连后退,忙不迭地出声求饶。
竟是穆雅博。
韩擎皱眉:“你什么时候入的地道?你不打算和你的同宗族人一起走吗?”
穆雅博此刻满脸污脏,头发蓬乱,上身的衬衫破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很是láng狈。他一边喘气一边道:“他们已经失控了……我……我没有办法镇住他们。”
“所以你就只顾着自己逃命了?”韩擎嗤笑一声,“也对,他们不顾你,你也不顾他们,半斤八两,正登对。”
穆雅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亚伯好奇地看了看他用外套包裹在怀里的一团东西:“这是什么?”
穆雅博身子一僵,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包裹:“没什么……”这是他孩儿的尸身,但他并不愿让他们知道他与这个孩子的关系。
韩擎却没耐烦做这个你猜一我猜二的游戏,直接走过来,不等穆雅博有反应,一把掀开盖着那东西的外套。
皮肤泛了青紫的死婴登时bào露在了空气中,引得其余三人皆是一愣。
韩擎和书玉没有见过嘉穗产子的那一幕,亚伯却是全程围观了下来。
“你……”亚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穆雅博,“你就是嘉穗孩子的爸爸?嘉穗生产的时候我们将她送去了你们那里,你为什么不出来见一见她?”
一句话,令在场三人皆僵住了身形。
书玉愕然,qiáng行压下了满腔疑惑。嘉穗的孩子居然是穆雅博的?那孩子才几个月,怎么就出生了?又为何生出的是个死胎?
亚伯顾不得向身边二人解释,只颤抖地冲穆雅博嘶吼:“快把这个孩子放下!你知道他身上带了多少活体细菌么?”
“它就是个移动的病原体啊!”亚伯面色苍白,“它已经死了,你就让把它放下,让它安眠在这里吧。”
穆雅博眼眶发红:“不行,我不能再抛下他。哪怕他已断了气,我也要带他见一见外头的太阳。”他的孩子,出生在地底,还没来得及触到阳光便已断了气,何其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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