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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深夜里,嘉穗辗转难眠。她在阎崶的授意下找到了一份正经的零工,每个月的积蓄攒下来,大概够她在郊区租一套舒适的房子。与她一同打工的姑娘们友善而温和,今日约她周末一同去影院观影。
生活似乎正向着她所未知的方向发展,有如梦幻。
正当她出神地规划着周末该穿哪一套衣服赴约,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她腾地坐了起来,理了理衣物:“进来。”
阎崶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周末有空吗?我带你去见一见我的父亲吧。”
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友好邀约,她却如遭雷劈,脊背发凉。
“好啊。”她笑得温顺,“正好我周末没有别的事呢。”
第230章 Chapter25. 西郊教堂
书玉原以为, 将辜尨的各方材料寄回家, 应该就能平息家里那俩老头子的怒气, 谁知才过一周她就收到了谭复更加bào跳如雷的电话。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男孩子?”谭复在电话那端问。
书玉听出老头子的语气有些不对, 于是小心翼翼道:“是啊,觉得怎么样?”
“胡闹!”谭复拍桌, “这就是你说的家境平凡的优秀学子?”
书玉缩了缩脖子, 不明白老头子发的哪门子火。
“你知道他的家世吗?你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敢和这个人在一起?!”
书玉呆了呆。
“他是中土辜家的人。辜家知道吗?就是那个和我站在两个对立面的家族,愚昧亲日、贪婪无度。”谭复咆哮, “我不允许我的孙女和我政敌的后辈卿卿我我!”
书玉愣住,她没有想到辜尨的家世竟也相当富足,且与谭复持了相反的政治立场。
“爷爷,你听我说, 辜尨和他家里没有关系的。”她急急地解释,“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不会牵扯任何政治立场……”
“这话是他跟你说的?”谭复问。
书玉语塞。辜尨没有说过,只是她推测的。辜尨曾言自己是家族的弃子,一直独自过活,于是她断言他与中土辜家应是没有关系的。
谭复见话筒那端没了声音,于是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这个辜家的小子曾经替他们的家族在政坛中闯dàng过一阵子。他很聪明, 极度敏锐, 且手腕果断狠辣,我就在他手底下吃过亏!”
书玉怔然。她没有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qíng,辜尨竟曾入过政坛。他只字未提, 她也从未问起。
“傻丫头,跟他断了吧。”谭复蓦地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人你驾驭不了的,他的身份太多面了,连爷爷都看不透。你会被他吃得死死的,到头来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书玉只觉得大脑一阵嗡嗡作响,直到话筒里传来了忙音,她才回过了神。
爷爷口中的辜尨,当真是她认识的那个辜尨么?
她可以为了爱qíng疯狂,但她没有办法不顾忌家里头的两个老人。他们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可能抛却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去追求所谓的罗曼蒂克。
如果辜尨当真与谭复和谢知远处在对立面,那么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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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你怎么了?”简关切地问,“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直魂不守舍。”
书玉回神:“啊,没事,我在想论文的框架……”
一旁趴着翻阅杂志的玛丽冷哼道:“那就是有事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篇论文早就定稿了么?不仅定稿了,还得到了艾尔莎教授的盛赞。”
书玉哑然。
简摸了摸书玉的发顶:“亲爱的,你有心事。而且还是难解的心事,因为辜吗?”
书玉垂眸。如果单单因为辜尨,那还好办,偏还牵扯到了她最爱的两个老人。
简盯着书玉的面庞看了半晌,忽而作了决定:“今日我要去教堂,不如你和我一起吧。”
书玉呆了呆。
“团契的兄弟姊妹很和善,你会喜欢的。”简笑着说,“他们通达且有智慧,也许会给你一些启示呢?”
书玉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却不刺眼,正是外出的好时候。
“去吧。”玛丽托腮道,“你一直在屋里坐着,也解不开心结,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书玉吐出一口气,挽住简的胳膊:“今天我就把自己jiāo给你啦。”
简咯咯笑了起来:“我的荣幸。”
简常去做礼拜的教堂位于西郊的小坡头。教堂坐落在翠色的糙坪间,四周是伦敦难得一见的乡村景色。
书玉和简入内的时候,牧师已经开始讲道了。她们在后排找了个空位,轻悄悄地坐了下来。
邻座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白人老太太。她笑眯眯地看着书玉,伸手递给她一个十字架:“新来的小姑娘,愿主保佑你。”
书玉点头道了谢,下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里的十字架。那是一个古铜色的金属十字架,外观古朴,很有质感。
上帝能听得到她的声音吗?她握紧了十字架,仿佛这样就能将满腹心事祛除得一gān二净。
唱诗班的弟兄姊妹开始演唱的时候,书玉离开了主教堂。行走间,她来到了一件小室。室内安静极了,特质的隔音装置甚至将主教堂的圣歌隔在了门外。
书玉认得这个房间。她曾听简描绘过,这里是忏悔室。室内立着一个公用电话亭般大小的密闭小房子。小房子中间有一道隔板,忏悔的人从隔板这一端的门走入,神父则从另一端门进入。忏悔者和神父进入后,身后的木门自动合上,尔后忏悔者隔着那道木质的隔板将心底里的烦闷对着神父一吐而光。
灵魂因罪孽而负重,若将罪孽倾吐gān净,由身到心都会发生质的改变。
室内的静谧与安宁令书玉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沉静。她合上了身后的大门,向着中央的小房子走去。此刻这里没有神父,无人听她心事,可她却莫名地想将心中的郁结倾吐出来。
她走进了忏悔者的隔间,反身关上了小门。
密闭的小空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令她觉得安心。隔板上有一扇小窗,以往神父就是经由这个小窗来谛听忏悔者的心声。
书玉轻吐了一口气,对着小窗开始低语。既然没有神父,那么她的话且当直接说与上帝听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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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擎今日有些背运。
他与黑三角的一位老板谈了生意,奈何半道被竞争对手截了胡,还累得自己一身伤。没了辜尨的助力,他就仿佛失去了一条有力的右臂,处处收到钳制。
好不容易甩掉了尾巴,他拧身躲进了附近的教堂,正寻了一间安静的小室准备处理一下伤口,就听见门外有人在靠近。
他急中生智躲进了忏悔室里的小隔间,一钻进去当即锁上了身后的小门。
门外那人走进了小室,竟也和他一样把自己锁进了小隔间。此刻,他与那人只隔着薄薄的一层木头隔板。他背贴着隔板一动不动,凝神屏息,只求隔板后的那个人不是行家,嗅不出他极力掩藏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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