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是否怀疑自己了,思琰并不确定。但魔君确实昭告魔族所有人,听从思琰的建议,发起了这场战争。不过,他只记得自己汇报了神族的风氏、云氏之争,可能魔君自己推出的吧。这是让思琰在魔族的信任度飞速上涨,但让他在俘虏中、极寒之地甚至外城都成为了公敌。他以为自己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但程洛一脸怒气地问自己的时候,那种孤独感还是窜了出来。可眼下确实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除掉主司大人并且解除魔族进攻力量。只有孤军,那就奋战。不怕的人,总有路的。
(外城)
玹忆带领原先云氏的军队,重新加了外城的封印,调整了一些部署。但外城毕竟被敌人夹击,兵力捉襟见肘。她明白只有发动外城的群众,才可以抵御qiáng敌。她在外城的一块高地上等待着,等着被召集过来的群众。远处出现星星点点的人影,她看到民众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然后成片成片地跪下,地上黑压压的一片。等了一会,人群不再增加。
玹忆站起来,一身戎装。“朋友们。外城面临着两面的敌人,我相信各位很清楚了。我希望这时会有人站起来和我们一同对抗qiáng敌,保卫家园。”
下面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只是低着头,好像在等别人站出来。玹忆也在等,等有人站出来。她相信总有人希望自己的家园不受践踏,总有人希望站着对抗,而不是跪着去死。可是,她恐怕要失望了,所有人低着头,麻木而冷漠,好像没有感qíng的木像。
玹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这里的山河,寸土寸血,都是守城的将士的。你们的最高将领,云汐,战死的最后一刻,还握着剑。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为什么不能一起保卫呢!”下面的人群熙熙攘攘,骚动起来。玹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一个靠前的孩子喊道:“把云汐的头送到内城去,我们就可以在那里躲着了。我们为什么要在外城送死呢!”玹忆的手紧握成拳,这就是云姐姐心心念念要保护的外城?这就是我不顾一切要回的地方?她把剑cha到地上,大喊了一声:“够了!”人群安静下来,睁着呆滞的大眼。她真的不知道要责备这群人什么,麻木足以创造世上最冷漠的生物。每天都有守城的将士为他们死去,每天都有新魂和旧鬼相会,每天都有新的土地被染红。可他们只是看着,只是这样呆滞的看着。而他们就是这样活着,跪着活下去,任别人驱赶着向前,学会当一只会说话的牲口。责备他们什么,任何的话语都只会被这没有灵魂的躯壳吸收,没有回应。在他们中,也就只有孩子还敢大声说话。她当然可以qiáng制编制,但她总还是有一丝渴望的,渴望有人不再跪着,渴望有人带头站起来,此时失望如cháo水般涌来。“你们,散了吧。”玹忆挥了挥手。
“还好吧?”顾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玹忆身后,他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玹忆没有理会他,站着不动。“其实,你要他们保护一片自己没有感qíng的土地,是不现实的。要知道,于他们而言,谁当统治者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生活,一样的压迫。土地,家园,都是统治者的。正如你之前所说,云汐可能确实为外城做了很多,但外城的民众并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关心这么些东西。一种政局创造一种民众。人心不是冷的,是你还没把它捂热。”玹忆对顾烨笑了一下:“其实,你比我看得更清楚。”顾烨也笑了一下:“不,从没有人看清。”玹忆很感谢命运,顾烨总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当然,接下来的事qíng更是让玹忆惊讶不已。魔君封锁了人族和神族之间的界门,越过外城直bī内城另一面的城墙,内城乱成一团。从内城传出来的一个好消息就是内城同意出兵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关于谁来带兵的讨论。毋庸置疑,任何一个聪明的将领都会知道,出兵就意味着内城的领导者们只想爆发小规模战争,不想全面开战。简单点说只有外城会成为战场,而这个战场可能形成长久对峙。最重要的依据,便是魔族已经有办法通过极寒之地,实现大规模的陈兵。换言之,那个将领也许就是下一个云氏。内城中最紧张的怕是雷氏了,毕竟他们的地位高于其他家族,但低于风氏,可能是最佳选择。当出兵外城的信息确定之后,负责掌管军事的巫咸大人竟然称病不出,这无疑让雷氏心中的那块石头一下子提到了头顶上,随时要落下。
雷氏没有什么军事实力,其实并不构成威胁。这一步棋,不过是主司大人走的一步闲棋。毕竟别人步步紧bī,她需要有对策。当然,她不会想到,这步棋将要改变整个棋局。
雷氏没有全部出动,到外城去的只有几个庶子。其中有一个人,恐怕要特别介绍一下,雷晨。他没什么突出的外貌特点,也没什么特殊才能。介绍他,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大同社会的坚定支持者。大同这个词,还是他在人族的书籍上看到的。但,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这段话却在他的心中久久盘亘,久到建立起一个巨大的jīng神家园,足以让任何人驻足。当然这些现在来看还没有任何用处,以后就没人可以预测了。
此刻,玹忆站在外城的城墙上,白光凝成的封印在一股股黑烟的攻击下显得格外的柔弱。她看着不远处的魔族军队,没有一点大军压境的恐慌感,只是让自己的心沉下去,思考战法战术。
“报——雷将军求见。”
“末将雷晨,叩见云汐大人。”面前一位二十五岁上下的人跪下。
玹忆转头看了他一眼,显然认错人了。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多做解释,也无法解释。只好点头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她向他们说明了战术。
战鼓声响,从魔族到极寒之地,再到外城,连成了一整条战线。魔族在进攻上一直都很占优势,杀气腾腾。外城的守城将士并不多,至少给魔族一种被看轻的感觉。魔族的将士直bī外城城墙,就在此时长长的战线好像被人用一把无形的刀子切成几段。转而魔族的军队就在各自的几个包围圈里了,每个包围圈根据各自的地形特征进行围攻。不得不赞叹一下包围圈的设置巧妙,正好让包围圈内的人数无法构成阵型式攻击,个人攻击只会互相gān扰。这种包围方式并不在大型战中常用,但在这种地形起主导作用的战场却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半日,敌人就被分批消灭了。魔君不得已之下,提出了休战申请,要知道小股小股的将士在极寒之地的损耗会更大。
外城一片欢腾,玹忆的心却悬了起来,一切是不是太简单了,会不会是一个大的yīn谋?她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夜间独自站在城墙上,无眠。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不是吗?首先,老管家怎么找到他们的;其次,为何自己想要借封锁界门bī内城出手,就有人这么做了;最后,这个战术不应该有这么顺利。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告诉她,有人在帮她,是他吗?那个少年。这个人深入敌后,这个人不顾一切,这个人可能有一千个理由堕入黑暗,但他却在那里死守着光明。所有的事qíng一件件明晰,她好像懂了之前所有的棋局。他,不善良、不高尚、不正派,只是英雄。她的心中生出一丝暖意。今夜的月很清晰,说不定,他也在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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