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被赶出来了?”
“嗯……”
丽人点了点头,没有刨根问底。
在富贵人家当侍婢大多如履薄冰,只要主人愿意,随时随地都能将她们撵出去,有时甚至不需要理由。
“你是哪儿人?”她换了一个话题。
“呃,”花珍珠一怔,“晔国人。”
“哦?”那丽人的眼睛亮了又亮,让人分不清是惊讶还是狐疑,半晌复又莞尔一笑,“你的相貌……确实很像晔国人。”
花珍珠心虚,不知该如何接话,gān脆闷头猛吃。
那丽人瞧了她一会儿,从荷包中又取出几两碎银,递到她跟前,“这银子给你,你再去买些吃食吧!”
花珍珠摇摇头,“我吃这些够了。”
她伸手抹了抹嘴边的粉屑,没有接那些银两,却十分难为qíng抬头看了她一眼,“姑娘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女子浅笑依旧,“什么忙?”
“嗯……可以带我出城吗?”
她略微吃惊,揣摩似的将少女打量了一番。
“事发突然,我,我被人撵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若遇上盘查,恐怕会有麻烦,我……”花珍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她一来痛恨自己无能,二来说话底气不足,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算了,”少女将银牙一咬,握紧了小拳头,“不劳烦姑娘了,多谢你替我买了这包子,我,我走了!”
说完便提着裙子,预备要跨下车去,可刚掀开帘子,那丽人忽然开口了,“等等,我也正要出城呢,带上你也无妨。”
*
于是两人一路同行。
花珍珠对这位既给她买吃食又带她出城的女恩人十分感激,但苦于雅语不jīng,搜肠刮肚也只有‘多谢’这么一个词来表达她的心qíng。
马车起步,沿着熙熙攘攘的街,缓慢地往前行。
车厢内的两人暂时没有说话,沉默让花珍珠浑身不自在,她看了那huáng衫美人一眼,她正倚窗而望,静静对着灯红酒绿的街景出神。
察觉到异族少女的目光,她转过脸来冲她嫣然一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花,叫花珍珠。”少女立刻回答,并且回给她一个微笑。
“珍珠?有意思,”她的笑容加深了,“我叫云檀,白云的云,檀木的檀。”
“哦……”花珍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知道白云的云,却从未听说过檀木这个词,只能qiáng记下来,低声默念了几遍,“檀,云檀,云檀……”
huáng衫美人瞧着她死记硬背的模样,只觉有趣得很,她早就看穿了她不是晔国人,却始终没有说破。
“云檀姑娘,”待到念熟了她的名字,花珍珠才一本正经地说起话来,“你知道从这里到文安有多远吗?”
云檀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你要去文安?”
“嗯,”花珍珠点点头,又解释了一句,“我……我有亲戚在那儿,我要去投奔他们。”
“巧了,”云檀笑了起来,“我也要去文安。”
“真的?”花珍珠顿时睁大了眼睛,一种迫切的期望从她眼里透she出来,“既然这样,姑娘能不能带上我?我,我会打扫,还会使刀,我可以当你的护卫!”
花珍珠一边说,一边掏了掏袖子,又摸了摸腰带,失望地发现身上一无所有,她没有任何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能耐。
云檀见她神qíng恳切,略微沉思了片晌,“我可以带你去文安,但你要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什么被人赶出了闻府?”
“我……”花珍珠身子一僵,她抿住嘴唇想了想,“其实我不是被人赶出来的,而是偷偷逃出来的。”
“为何?”
“因为我恨那个闻将军,”少女绷紧了一张小脸,她的眼圈发红,“他是个恶人。”
☆、第十六章
“你的意思是,闻将军对你图谋不轨?”
云檀见她神色异样,qiáng烈的忿恨中隐约透出羞侮,心下猜测她是在府中受了rǔ才擅自出逃。
这算得上是闻澈的恶行之一,花珍珠顺水推舟地默认了。
马车行至城门口,云檀从袖中取出一枚澄白通透呈半月状的玉佩,将它伸到了车窗外,守门的将士一看到那块玉佩立刻恭恭敬敬地将她们放行了。
花珍珠没有看清这枚玉佩上雕刻着什么,也没有怀疑这女子的来头,她天真地琢磨着大概每个城里人外出都会用些‘玉佩,香囊’之类的小物件来证明身份。
两人离开皇城时,夜已渐深,云檀提议在城郊找家客栈先住上一晚,花珍珠忙不迭的答应了。
马夫轻车熟路地将他们带去了最近的客栈,店家给了二位姑娘一间上房,两人安置妥当,花珍珠忽然开口表示要离开一会儿,但半个时辰之内一定回来。
“那么晚了,这荒郊野岭的,你要上哪儿去?”云檀问道。
“我有熟人住在附近,我去向他们道个别,立马就回来,姑娘不必担心我,先行休息便是。”花珍珠匆匆解释了一句,迅速推开门,一溜烟地跑远了。
她这番来去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花珍珠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显然是狂奔了一路,她走到云檀跟前,从怀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去熟人那儿取了些盘缠来,不然一路全靠姑娘接济,我会害羞死的。”
其实她想说的是‘羞愧死的’,可惜用词不当,云檀领会了她的意思,却也被她逗乐了,她依然没有说破她异族人的口音,只是笑着道,“这有什么关系?不过多个人吃饭罢了,你生得这般瘦弱,想来也吃不了我多少银子。”
花珍珠腼腆地冲她微笑,其实她方才是去找她的两位兄长了。
阿骨勒进城救人,不幸落入陷阱,剩下的两位哥哥始终在城郊等消息,他们的盘踞之处离这座客栈很近,花珍珠一路飞奔过去,向他们通报了阿骨勒的消息,两位兄长当即表示要与她一起出发去往文安。
花珍珠生怕惊扰到云檀,只让他们暗中跟随,除非境况危急切不可现身,三人达成一致后,少女拿了银子又是一阵狂奔,飞也似的回到了客栈里。
夜深后,云檀和花珍珠各自安歇,屋里有一张架子chuáng,一张美人塌,花珍珠已然受人恩qíng,哪里肯能再占人chuáng位?她执意要睡在狭窄的美人塌上,云檀劝说了她几句,见她主意已定,便由她去了。
长夜漫漫,郊外的山水一派静谧,花珍珠睡得很沉,自从离开了大糙原,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么香甜了。
她迷迷糊糊地做梦,梦到自己在逃亡,梦里她跑得很快,宛如飞翔一般,却突然被人抓住了肩膀一阵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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