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同伙,”上颢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你的孟莱朋友暂时不会有危险。”
云檀听罢,只略微点头,她抚摸着手里的木雕,许久不说话。
“其实,你不用告诉我她的消息,这些年我遇到过各式各样的人,大家总是相聚一阵子便分开了,再投缘的朋友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我跟那孟莱姑娘早已分道扬镳,该帮的忙我都帮了,往后的事全靠她自己,你不必知会我。”
“但你看上去闷闷不乐,”他低头打量他的神qíng,“你不想知道她的事,是怕自己忍不住关心她,从而破坏了我的计划,惹我生气,是吗?”
云檀不说话,她轻轻撅了撅嘴,这动作非常娇柔,却又带点不满。
“好了好了,”上颢微笑着将她凌空抱了起来,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大不了我让人在最后关头放她一条生路,不要痛下杀手,这样你高兴了吗?”
云檀抿着嘴唇笑了起来,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低头亲了亲他眉骨上伤疤。
*************
作者有话要说: 上颢云檀的戏份到此结束,后面我要着重闻澈和温抚音的nüè恋,还有花嘉和舜赫的cp线,花嘉肯定he啦~
☆、第三十四章
闻澈离开军营的时候,蒙蒙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他毫不顾忌地在大风大雨里走,既不穿蓑衣也不撑伞。
淋雨是一件快活的事qíng,尤其是风大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一种刺激,跟冲锋陷阵时的快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在大雨中疾行,脑海里却不断回想着方才那个盗军饷的絮州郡尉。
那人的运气真是好极了,就因为有个受人敬重的父亲,便得以从重罪里全身而退,闻澈愈发相信人的命运是由出身决定,它并不掌握自己手里。
犹记得当年,他之所以离开温家,回雩之国从军,也是因为犯了偷盗之罪。
那时,温府里有个仆役,因为家中老母病重,不得已偷了温老爷书房中两幅名画拿去换钱,他做贼心虚,生怕被驱逐出府,便恶人先告状,将此事嫁祸给闻澈,说是亲眼看见他偷的。
闻澈自从救回温抚音后,常常受人非议,大家都认为他居心叵测,好像温抚音意外坠崖是他策划的一样。
那一回被人诬陷偷盗,无疑是满足了府里某些人的愿望,他们终于能将他名正言顺地逐出府去了。
当晚,七八个家丁将他围堵在耳房里,他们拿棍棒打他,用言语羞rǔ他,可他死也不承认自己偷了那两幅名画。
他被打得浑身是伤,鼻青脸肿,家丁们见他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便将他扔进了漏雨的柴房,任由他自生自灭。
雨水从破漏的房顶洒落,灌进他单薄的衣衫里,他冷得直打哆嗦,这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听见柴房的破木门发出一声呜咽,它慢慢打开,一条曼妙的倩影被月光投落在地上。
“闻澈。”
她唤了他一声。
闻澈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闻澈,”她又唤了他一声,“你不该偷我义父的东西。”
闻澈怔怔地望着她,望着这个仙女般的人儿走进肮脏的柴房,仿佛身在梦中,可她开口说的话一瞬间就将他从梦里打回了现实。
“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偷。”他的嘴被打肿了,说起话来含混不清。
“不是你偷的,那是谁偷的?”
温抚音将湿淋淋的油纸伞搁置到角落里,她问话的态度漫不经心,闻澈相信她心里已经认定自己是个小偷。
“是帐房里那个小厮!”一股无名火在他心里涌起,“他娘重病在chuáng,他凑不齐药钱,所以偷了温老爷的画!”
温抚音淡淡瞥了他一眼,眼里有责备的意思,“我听说你与那小厮素来不和,这回该不会是有意报复吧?”
“我……”所有解释都堵在喉咙里,他死死盯着她,“你也不相信我?”
“凡事敢做敢当,”温抚音露出失望的神色,“你既犯了错就要承认。”
“我没有犯错,为什么要承认?”他怒气冲冲地说道。
闻澈那时不知道,自从救回温抚音,府里时常有人嚼他的舌根,他们胡编乱造一些谣言传来传去,其中有不少传进了温抚音的耳朵里,她虽然半信半疑,但对闻澈的印象多少打了些折扣。
“闻澈,”此时,她对他的辩解状若未闻,“如果你有难处,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你,但我义父的两幅画,你必须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我没有偷画!”他还做着最后一刻的挣扎,“我真的没有!”
温抚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从袖中取出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向他递去,“你若有难处,急需银两,我可以给你,但那两幅画你绝不能卖,只要你把画还回来,我自有办法劝说义父,让他原谅你一次。”
闻澈吃惊地看着她递给他的荷包,这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善意的帮助,而是侮rǔ。
这侮rǔ让他对她蓦然间生出了一种敌意,他忽然很想伤害她,因为她变得跟那些用棍棒打他的家丁一样可恨,甚至于比起那些打他的人,他恨她恨得更厉害。
“这个东西我不要!”他猛地将那荷包扔到了一边,咬牙切齿道,“我不知道画在哪儿,也不用你可怜我!”
“闻澈,”少女的秀眉微蹙,她没有为他的无礼而生气,反倒是为他的前途而焦心,“你怎么不明白呢?我是在帮你,如果你再那么执拗下去,我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知道,”他生硬地回答,此时此刻,他已不再将眼前的少女奉若神明,“但我没有偷画,也不需要温家三小姐为我劳心,夜很深了,小姐还是请回吧!”
说完,他突然推开她,飞快地从柴房里冲了出去。
倾盆大雨迎头浇下,他在雨里撒腿狂奔。
少女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大喊,“闻澈!闻澈!你回来!”
可他置若罔闻,向府外狂奔,守夜的家仆听见异响,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试图拦截逃窜的少年,可闻澈跑得飞快,眨眼间便将他们甩在身后。
一个手持火把的家仆,见距离太远,追赶不上,挥起胳膊将火把向他掷去!
好在那夜雨急,火焰转眼便熄灭了,他只感到一根木棍狠狠打在背脊上,疼得咬牙直吸气。
那夜,他逃离了温府再也没有回去。
时至今日,他仍然会梦到那一夜的场景,梦里有少女站在月光下的窈窕倩影,还有燃烧的火把砸在背脊上的丝丝钝痛。
那年闻澈十六岁,他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国度,选择了跟父亲一样的道路,那就是从军。
像他这样空有一身蛮力,却毫无学识的年轻人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最初的几年十分难熬,新兵训练严苛无比,一次次在烈日下的曝晒,比武场上真刀真枪的角斗,艰苦简陋的军营生活,除此之外,他还要费脑筋面对同僚们各式各样的面孔。
52书库推荐浏览: 绝世小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