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人qíng味,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对在争斗中靠jian计取胜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闻澈不禁皱起眉头,但这只是短短一瞬间,下一刻,他便满面笑容了,“末将亦有此意,只是此计须得守株待兔,恐怕要多费些时日。”
对方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接话,上颢默不作声地坐着,冷冷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相当冷静,会让心里有鬼的人意虚。
“如果你对那个孟莱姑娘格外垂怜的话,大可直说,这是人之常qíng,没什么可羞愧的,”军人的语气正正经经的,没有一丝奚落的意思,“打击孟莱族的事,我可以将你排除在外,改派其他人手,免得闻将军左右为难。”
“不,一个女人而已,怎会妨碍公事?”闻澈赶忙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边外的孟莱族是皇上的心头大患,此次若能参与剿灭,必然是大功一件,闻澈一向野心勃勃,岂会轻易放过立功的机会?
“孟莱族连年骚扰边关,jian/杀掳掠,作恶多端,那群余党就好比一个毒瘤,若不铲除,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上颢的语气中透出警告的意味,“既然闻将军不肯置身事外,那切忌感qíng用事,不可掉以轻心。”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谨慎行事。”闻澈立刻肃正了神qíng。
上颢点点头,“对了,我还有一桩事qíng要拜托你。”
“将军但说无妨。”
“明日我将出发随萧老将军去夏江剿匪,约莫要走上一个月,你替我看着上隽,他若有异动,及时派人告诉我,”提起兄长,素来冷静的军官显出几分躁郁来,“他喜欢在我归城的路上打埋伏,你替我留神着点。”
“将军尽快放心,左将军如有异动,末将一定及时禀报。”
两人的会晤至此便结束了,上颢聊完公事便动身离开,半刻都不愿在绮罗丛中停留。
他在诸多军校中是少有的清心寡yù,对外总是表现出十足的涵养功夫,闻澈在他手下当了三年的差,既没有见他对谁开怀大笑过,也没有见他勃然大怒过。
他因此一直都对他很好奇,闻澈觉得他是个怪人,可同时也很值得钦佩。
见那位严肃的贵客离去,两名舞姬轻笑着带起一阵香风,拥到了闻澈的身边,闻领军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复又露出了沉醉的神色,眯起眼睛左看右看。
两名舞姬皆是蛾眉皓齿,妍丽聘婷的美人,可他却不愿看得太清晰,他喜欢带着酒意看美人,越看越朦胧,越看越模糊,看到最后她们都化作了同一张面孔,一张曾令他魂牵梦萦的面孔。
明月高悬在天边,长夜漫漫,繁华旖旎的好戏刚刚拉开序幕。
两名军官一个沉浸在温柔乡中,另一个却离开了娇媚谷,踏上了纷乱喧嚣的长街。
街上香粉四溢,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挎着花篮,轻轻巧巧地走上前。
“这位军爷,买支花送给夫人吧?”
她从花篮里取出了一支淡粉色的蔷薇,军人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那支花显然是新摘的,柔嫩的花瓣娇艳yù滴,嫣嫣浅粉中透着无瑕的淡白,他微微有些动容,只是令他动容的不是花朵本身,而是它散发出的一股芬芳,这股清新的甜香时常萦绕在一个女人身上。
上颢不由露出了笑容,他递去了几枚铜钱,从女孩手中接过了那支蔷薇,这才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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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花珍珠连日受困于闻府,可谓一天比一天心焦。
从前在孟莱族,她是族长收养的义女,打小受到良好的保护,宛如一族公主,对于暗中图谋这种事自然缺乏经验,识人也不甚准确,还在一时冲动下搞砸了杨刺史的事,此时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想找人给她送信,却又不知道该找谁,府里的侍女大多跟她不熟,唯独金嬷嬷对她还算热络,但她是府里的管事,花珍珠再傻也不会让她去传信。
好在那个闻领军近日倒是没有为难她,他从不来找她,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府里的小侍女似乎都很喜欢这位领军大人,他一出现,她们便挤眉弄眼地冲他笑,而闻澈也毫不抗拒,她们瞧他,他也瞧她们,待到视线相接,他便冲她们露出一个懒洋洋,带着挑逗的笑容,小姑娘们便立刻低下头,咯咯娇笑个不停,脸蛋儿红得像个番茄。
花珍珠尤其讨厌他这种轻浮的作态,好像女人都是玩具一样,可惜其他姑娘不那么以为,她们彼此会因为一个笑容就争风吃醋,花珍珠不久前还受到了刁难。
有两个婢女在她gān活的时候走到她跟前,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奚落她,表qíngyīn阳怪气。
由于她们使用的词汇太jīng辟,花珍珠基本上没有听懂。
说到最后,她们恶狠狠地警告她,“你别做梦想当通房当妾侍,闻大人府里可不兴这套,谁要是跟他睡了,第二天就要被逐出府去!你小心一点,别哪天怎么流落街头的都不知道!”
花珍珠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瞅着她们,她们的语速太快了,她完全不知所云。
通房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妾侍的意思,连蒙带猜地想通房大概也是指男女间那种不正当的事,可是通房……‘通’是通道的‘通’吗?‘房’就是房子的‘房’?这两个字的意思明明很正经,为什么合在一起就变得不正经了呢?
花珍珠跟那说话的姑娘僵持在原地,两人互相瞪着,脸对着脸,鼻子对着鼻子,一个是盛气凌然的,一个则是惊乍茫然的。
金嬷嬷从远处跑来,见到如此qíng景,扬起嗓子便是几声大骂,骂得那几个姑娘立刻灰溜溜地退散了,只剩下花珍珠依然怔忪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类似的事qíng发生过好几回,花珍珠收获不小,这言语上你来我往的斗争,让她的雅语突飞猛进,未出十日,她便能听明白那些羞rǔ她的下流话了,异族少女为此激动了好几个时辰。
一日傍晚,花珍珠照例在书房中打扫,闻澈书房的西南角摆放着一架古琴,琴身始终被厚厚的绒布遮盖着,布上散落着一层灰,仿佛它包裹的是尘封已久的古物。
花珍珠从没见闻澈弹过琴,她猜想他摆在那儿大约只是为了装装风雅。
那天,她出于好奇,走到近前,掀起绒布,细细打量起那把古琴来,她发觉这古琴的构造跟她们孟莱族的某种乐器很是相似,只是较之体积更为小巧轻盈一些。
花珍珠见四下无人,便好奇地伸手拨弄了几下琴弦,想试试乐器的音色是否也跟他们孟莱族的乐器相仿。
谁料她才拨弄了三两下,门边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原来你会弹琴。”
她猛地回过头去,立刻又变得充满戒备,“我不会。”
花珍珠从琴上收回了手,迅速退到墙角边站着,眼睛固执地注视着正前方的某一点,冰冷的脸似磐石,视门边的闻澈如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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