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捺着怒气,娇细的声音显得异常沉着:“你要赔我。”
“赔你?凭什么要我赔你?”他转头与她对峙,挑衅问道。
“眼镜是你丢的!”她qiáng烈的指责。“既是你丢的,就该赔我!”
“是我拿到的吧?既然是我拿到的,我就有权利把它丢掉,不是吗?”
“不是!那是我的,你没有权利把它丢掉。”
“可惜你这个主人似乎无力捍卫它,才会任人把它当玩具似的丢来丢去,既然这样,一样是丢,为何独独要我赔,何不要那些小鬼头赔去?”他轻松的反驳回去,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因止不住怒气而微微颤抖时,他雕像般俊美的脸庞仍是不为所动。
她实在无法相信,在她短短十年的成长过程中,从来不曾碰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就算是最恶意的捉弄也比不上她现在所感受到的愤怒。她太生气了,一向不擅唇枪舌剑的她,此刻更显沉默、词穷,只能睁着双闪着怒火的大眼瞪视他,像是只随时要飞扑过去撕咬他的小野shòu。
“怎么?同意我的话了吗?如果同意就赶快滚出这里。你不仅臭而且脏死了,把你救起来,没要你道谢,你就该满意了。”他嫌恶又傲慢的说完后,随即转过身,像抛开垃圾似的没再理她,拿起chuáng边的话筒,迅速的拨下一组号码。
她怒极,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冲向前夺过电话,奋力丢在地下。
莫天邵双眼闪过一抹惊愕,随即回神,一把钳制住她瘦小的手腕,用力、不留qíng的几乎让她流出眼泪。
她紧咬住下唇,手像是快与她脱离般的教她再一次感到剧痛。
“你胆子可真大啊,相不相信我会杀了你?”
yīn狠威胁的话语直袭她心头,也不知是有意作对还是怎地,她发出一阵细碎但足以让他说到做到的笑声,对上他的眼。“反正我刚刚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也没什么。”
小女孩眼里的决然教莫天邵心里又是一惊,他不动声色的把她拖回刚刚的浴室,以冷冷的语气说:“你要死,我成全你。”
一把抓住她的发,触及刚被拉伤的头皮,她吃痛的闷哼了声,接着就被他qiáng劲的手力给按压至水里。
水从鼻、耳、口侵入,古音手脚不断挣扎,几乎窒息的压力撞击着她的胸腔,让她痛苦至极。
他又一把把她拉离水面,仍是冷着声音说:“怎么,还想死吗?如果不想,就跟我道歉,然后滚离这里。”
“除非……”她痛苦的低吟:“你赔我眼镜。”
“狗改不了吃屎!”
才喘没几口大气,她又被按压至水里。
看着她瘦小的身子不断挣扎,莫天邵只是一径冷着眼,无qíng的注视。
好一会儿,他才把她自水中拉离,又问了声:“还要跟我提眼镜的事吗?”
古音更虚弱了,只是仍不放弃的喃喃说着:“眼镜……”
跟他卯上了吗?
他不再多说什么,将她的头再次按压至水里。
她想这一次她是死定了,为了眼镜而死,全世界大概就只有她了吧!她在心底朝自己苦笑几声,放弃挣扎,胸腔的痛苦让她陷入晕眩。她的灵魂似要被抽离这个身体,飘向黑暗的远方去,只是还未够到那黑暗的边,一股qiáng劲的手力又把她拉了回来。
是他,这个人两次把她推向地狱,又两次在鬼门关前拉她回来,她该感谢,还是该怪罪?
来不及看清他脸上是何表qíng,她瘦弱的身躯已被他甩损至一旁,她的背撞击到坚硬的墙壁,传来一股闷沉的痛,她已无力反应,只能任身子软倒。
“看不出来你这么倔qiáng,不怕死啊!”他脸色难看,状似讥讽的揶揄她,接着步出浴室,不一会儿后又出现,手里的一叠大钞被他像丢弃垃圾般的向她一甩,漫天钞票还未纷纷飞舞落地,他已离开,再次的丢下她。
古音趴在地上、不住闷呛着,大把大把的新鲜空气被她饥渴似的吸进胸膛,等到呼吸稍感顺畅后,她扶着缸缘坐起,看着一地的大钞,一种被羞rǔ的qíng绪qiáng烈涌现,小小身子蜷曲在墙边,再也忍不住伤心地嘤嘤啜泣,整个身子不住抽动。
此时的小女孩全身湿透,两条原本小巧可爱的辫子已散乱得不成原形!小腿膝盖处明显可见的瘀血擦伤,以及隐藏在头发下的肿痛和背部遭受撞击而产生的瘀青。身上的伤痛抵不过心里所受到的委屈,纵使她再早熟懂事,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怎么忍受得住被人这样的对待?
所以她哭了,像是要哭尽她平时所隐藏住的泪水似的,她哭了好久、好久,泪水不停涌出、再涌出,而她只能极力抑制哭声与不断擦拭脸上的泪水,像只受伤的、被人丢弃的小狗般,只能自己舔舐伤口。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慢慢平复了qíng绪,喉头的烧灼与眼睛的肿痛,让她早已疲惫的身体如雪上加霜般的加重了痛苦,她环视一地的钞票,接着起身开始一张一张的捡拾。那叠钞票大概有二十几张,她从其中抽走了两张放入口袋,其余的她拿在手上,踉跄地步出浴室走到外面的长廊。
再次的,她走向长廊尽头的那扇大门,房内已不见他的踪影,她走近仍横躺在地上的电话,小心翼翼的把它归复到原先放置的地方,再把钞票安稳的放在其旁。
在要步下楼梯时,她忽地转身又回到浴室,站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脏乱的面容以及肿如核桃的眼睛。
她慢慢的先掬了一把温水洗净脸,再把头发熟练的编成一如之前的两条辫子,洗gān净沾上些许泥污的手脚,整理好衣服之后,重新步下楼,对于屋内豪美雅致的装置仿若无视般的快步走了出去。
直越过庭院,看到了熟悉的道路以及小河,她才恍然明了她在什么地方,也才晓得原来这栋大宅子是有人居住的。
古音跑回刚刚的地方,正要走近小河时,那个狂妄的声音竟然在她背后响起。
“想找眼镜?还是想找死?”
她回头,终于了解为什么他刚刚会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是棵很老壮的树,而他正高高横躺在一根枝gān上,双手当枕头,险象环生的把枝gān当chuáng,只要一个些微的不平衡,他马上就会落地摔个半死。
可是他似乎不当一回事的轻松倚着,她脑中突然联想到一只豹蓄势待发、伺机而动的画面,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和刚刚比起来,她竟害怕起他现在的样子。
“如果你要找死,就走远一点,至少在这房子的范围之内,不能有任何一具尸体。”莫天邵给了她一个听来最无qíng冷血的建议。
房子的庭院大得出奇,围墙治着河边道路绵延了至少两百公尺,那棵老壮的树就是庭院内所种植的古树之一。
“我没要找死。”她淡淡回应,不知是早有预感还是无所谓,她对男子的话竟无生气的反应。
“喔?”他身子打了个横转,她心下一惊,瞠大眼眸,以为会看到他坠树的场面,没想到他只是轻巧的靠在树gān上,看着她嘲讽道:“怎么?以为我会掉下去吗?”他哼了声,嘲笑她的念头。“如果没要找死,怎么刚刚一副不顾xing命的样子,还是你以为我不敢真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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