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焱忽然睁大了眼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的王府,虽然不似太子府的奢华,但也不是随意可动的,每个皇子的府里,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王府也不例外。
绝对不能动,绝对不可以。
木香正巧走到护国公身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可没说东西一定藏在四皇子府,我只说,四皇子府很大,很适合藏东西,再说了,如此重要的消息,您老觉得,我会随口说出来吗?老人家,人老了不要紧,眼神不济,也不要紧,毕竟谁都有老的时候,但是既知自己老了,就该把眼睛擦亮些,莫要让装鬼的人,糊弄了眼睛。”
她说完,看了眼假唐昊,“听人说,假的东西戴久了,会跟真的长在一起,要是哪天一觉醒来,发现假的东西摘不下来了,可就悲催喽!”
夙昱眸光猛的收拢,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脸。
他不清楚木香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这几日脸皮的确不舒服。
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每晚须用药水浸泡,否则容易gān。但即使这样,他每日戴着还是很不舒服,面具之下的脸,已有了不适的症状,先是发红,今日早上,眼角的一处已经溃烂了。
这让夙昱,也就是轩辕凌,内心焦急万分,他需要尽快搞定这边的事,要想站住脚,必然要得到木香手里的两样东西不可。
昨日,经上官芸儿口中,他才得知,南晋有这么一位护国公。
之所以在此之前,没有人提起,是因为他隐世去了。
毕竟年纪不轻了,八十有余。
唐皇念他年事已高,特许了他入山隐世。
上官芸儿得了轩辕凌的指示,拖她爹去请了护国公出山。
当然,要请他老人家出山,非得把某人抹黑一番,把事态说的严重些。
想想看,南晋的玉玺跟继位圣旨都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再加上,这个女人是襄王妃,襄王手握重兵。
护国公可不是唐皇,他虽然欣赏赫连晟,但那并不表示,他就可以容忍赫连晟存了对皇位的觊觎之心。
木香这话,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话里有话,护国公自然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侧目,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眼唐昊。
这一眼,可把唐昊惊出了一身冷汗,“休要听她胡说,依本王看,她根本就是在转移大家的视线,混淆视听,故弄玄虚!”
“哦……原来我是故弄玄虚啊,”木香抛给唐昊,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
随后,再不理会他们,领着吴青跟严忠,进了唐昊的寝宫。
廉敬跟薛远之偷偷擦掉额上的汗,急忙跟上木香,他们不是害怕,他们是担心护国公怒急了,会对主子动手。说老实话,要真动起手来,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在他们都离开之后,唐焱小心的观察这几人的神qíng,gān笑两声,“诸位莫不是真信她的话吧?既是重要的东西,襄王妃即便再笨,也断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本王敢肯定,东西一定还在襄王府,要不然咱们亲自上门去找吧!”
他这说法,实在是显的太苍白,太无力了。
不仅没有起到为自己洗刷清白的作用,反倒是越描越黑,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有唐墨最冷静,但他没有表态,只是静观事态的发展。
轩辕凌刚刚受到木香的威胁,这会正愁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可发,他看着唐焱,冷声yīn笑道:“四皇子该不会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劝退我们,你自己回府慢慢的找吧?呵,既然你自己都说了,东西不在你府上,自然也不怕旁人去寻,四皇子府再大,也总有找遍的时候,本王府里,旁的不我,就属奴才多,大不了再派一队禁卫军,一天找不完,那就两天。”
护国公摸着胡子,“也不费什么事,只有找过了,才知道有没有,若是没有,老夫一定替四皇子向襄王妃讨个公道!”
唐焱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说的轻巧,找一遍?那能是找一遍的事吗?
等他们找完了,四皇子府也毁了,他若是没记错,那女人刚才还提到屋顶、房梁、地砖、鱼塘,那样岂不是连这些地方也得翻过来?
唐墨再不羡慕,木香对唐焱的关注了,他有些幸灾乐祸的对唐焱道:“皇兄多多保重,反正你也不缺银子,只当将府里翻新一遍,住着新房子,自然是比旧房子要舒服的。”
唐焱费力的咽下滚到喉咙口的腥甜,对着众人拱手,“本王先回去准备准备,几位若想找,那稍后便去找吧!”他恨恨的看了眼唐墨,这家伙越来越腹黑了。
躲是躲不过,那便只有受着了。
轩辕凌上前几步,拦住他,“嗳,你这个时候怎能走呢,这样好了,有什么需要挪动的,本王找人替你挪,来人啊,去四皇子府!”
他怎么可能放唐焱独自离开,万一他想到了东西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自己先一步回家,找到了,再悄悄藏起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护国公对身后的几人示意,其中四人走出来,跟着轩辕凌的人,一起离开皇宫。
护国公看着他们几人,“老夫再去看看皇上,你们几位先行回宫吧,太子留下。”
唐焱微微低下头,敛去眸中的冷意。
今日他又着了木香的道,没问着东西的下落,凭白无故的,还失了一座大宅,果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也不知是气极了,还是怎的,他竟觉得好笑,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旁边走着的唐墨,奇怪看他,“你是不是气过头了?没事,若真的找不到,顶多丢了一个王府罢了,也总好过,他们二人猜忌你,要不然今夜,你搬到我府上去住吧,我的府邸虽然不及你的大,没有三尺粗的大树,也没有百丈宽的荷花池,但睡觉休息还是可以的。”
“我都这样了,你真的要落井下石吗?今日不是我,也会是你,也是是我这几日得罪她,得罪的狠了,有了报复的机会,她才不会放过,”唐焱苦笑道。
“这是自然,那丫头一向有仇必报,连木清扬都把自个儿卖给她了,所以你看看我,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尽量少说话,或者更gān脆一点,不说话,闭上嘴,这样才够省事,还很安全。”
听唐墨提起木清扬,唐焱忽然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个惩罚貌似不重,那他是不是该庆幸呢?
唐皇宫中
桌案上点着檀香,虽是入chūn的时节,可这宫里依然烧着炭炉,铺着厚厚的毛毯。
连窗房都用厚重的毛料子盖着,搞的好像个温室一样。
木香一进来,就觉得无比闷热,而且空气不流通,才站了一会,就觉得刺鼻难闻。
王海领着几个宫女太监,奔到门口迎接她,“王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王海现有是一门心思的巴结她,不光是因为皇后的事,最主要的,还是木香对他的大方。
在皇后死了之后,小五按着她事先的吩咐,让人在泉城,给王海置办了一处大宅子,里面还养着漂亮的青楼女子。
他这样的身份,也只能找青楼的女子伺候着,寻常老百姓家的闺女,怎肯送入太监府里做妾呢。再说了,青楼女子花样多,也会哄人,老太监也不是真男人,男人gān的事,他gān不来,那就得会来事的女子伺候着,才能哄了他高兴。
“我来看看皇上,这两日皇上如何了?进气多,还是出气多,”木香边走边问。
王海满头满脸的黑线,但还是恭敬着回答,“皇上这两日还好,能吃些米粥,自从用了您开的方子,晚上睡的也踏实,就是到了夜里,皇上想召妃嫔,被老奴拦下了,还有,皇上想吃荤菜,要吃ròu,还要喝酒,刚才还吵着,中午要吃烧jī呢!”
木香脚步不停,嘲讽一笑,“你告诉他,再吃下去,等他喘不上气的时候,我就从他脖子上开一个小口,再cha一根管子,再从食道cha根管子,想吃什么,都往里塞。”
她说到此处时,人已经到了后殿,唐皇自然也听到了。
这个老头子,之前不听她的劝告,吃了几顿素食之后,又听信那老道士的谗言,服了提气壮阳的药,硬是将元气提前催发出来了。
活生生的将身子掏空了,每日又是大鱼大ròu,因为那补元气的药,也会促进食yù。
年纪一大把,又不爱运动,吃那么油腻,不倒下才怪。
当然,起初从内殿传出的消息,都是她示意王海散播出去的。此事,除了王海跟她,以及赫连晟,再没有旁人知道。
而唐皇跟皇后之间的事,那可就微妙了,木香是知qíng的,唐皇也是知qíng的。
说联手吧,却也没有道破,说不联手吧,此事又的确是他们两人都想做的。
试想一下,要杀了皇后,斩了木坤,岂是随口说说就能办到的事。
除非他能bī得皇后自己站出来,蠢蠢yù动,将她母族的人都牵扯进来,到了那时,也可一网打尽。
也是他们不臣在先,就算皇后悄悄在宫中bào毙,他们也不敢追问。
同时,也可根除宫中有异心之人。
说到底,唐皇从一开始就没想将皇位传给唐昊。
皇后一族权势过大,一旦唐昊登基,窦氏一族还不得反天了。
但有一点,唐皇的中风之症发作时,人的确迷糊了,若不是抢救的及时,现在哪还能躺在这儿,要ròu要女人。
可救是救了,中风的后遗症却没法根治,这老头半边身子都没知觉了,好不容易抬起的手,一天到晚抖个不停。
他不愿让旁人看见他这个样子,毕竟人家之前也是皇上,威风八面,接受四方朝拜的一国之尊。
唐皇半靠在chuáng榻上,看见木香来了,又听见她说的那一番话,又好气又好笑,大着舌头,不满的抗议道:“你还敢给朕cha管子,好大的胆子,人是ròu做的,又不是面粉做的,扒开一个dòng,还不得死了!”
吴青跟严忠没有留在外面,他们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木香,不能让她离开他们二人的视线,这是主子下的死令,他们可不敢违抗。
木香坐在离唐皇不远处的一个凳子上,并不接他的话,而是静静的观望。
年轻的时候,再怎么英明神武,临到老了还不是一样,连亲儿子尽孝榻前,都要防着,以免他们心怀不臣之心,谋夺他的帝位。
唐皇见她不说话,只一味的盯着他看,老皇帝立马就不高兴了,语气很呛的质问道:“看见朕搞成这副德行,你很得意是吧?没听你的劝阻,贪图享乐,现在报应来了,你看着很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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