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她嘴毒,她一向是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
护国公此人,一看就是迂腐到顽固不化的那一类人。
他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女子。现在看见木香站在这里,对他指手画脚,自然是视她为眼中钉,ròu中刺,恨不得挫骨扬灰之。
“你找死!”原本是不想杀她,可谁让她戳中了自己的软肋。一辈子不成亲,是因为他无法容忍跟卑贱的女子同榻而眠。但是不成亲,也就意味着没有子嗣。虽然皇帝是放心了,可他无人养老送终,死后清明忌日也无人上坟,却也是他最大的不甘跟耻rǔ。
眼看护国公又要催动内力,衣袍鼓飞,手掌微握。
就在此时,唐皇坐着几个奴才抬着的椅轿,身上盖着在明huáng色的毯子,从殿里出来了。
王海眼快嘴更快,“皇上驾到!”
护国公有些气急败坏,大好的机会,就可以杀了这个女子,却失之jiāo臂。虽然杀了她,后患无穷多,那也总比她,活着要好。
唐皇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这都是gān什么?朕的寝宫门口,也是可以见血的吗?”
“皇上赎罪,老臣无意冒犯皇上,实在是这女子出言不逊,诋毁老臣的生母,老臣一时气愤,想教训她,”护国公收起内力,语气生硬的对唐皇解释。
木香呵呵笑了声,正要反驳回去,余光瞥见唐皇拼命对她使眼色。
好吧,这口气暂时忍下了,不过这老头,她记住了,女子报仇,十天不晚!
唐皇见木香憋嘴不快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还是有眼力见的,“这丫头嘴上没遮没拦,如今襄王在边关镇守,最惦记的就是她,看在襄王的面子上,你又何须同她计较,等到襄王班师回朝,到那时,护国公再找她算账也不迟。”
护国公心底升腾起一股怒意,却又只能隐而不发,“是老臣的疏忽,思虑不周,但是皇上搬去襄王府一事,老臣不同意,皇上要真觉得宫里住着烦闷,大可搬去行宫休养几日,不必非去襄王府。”
“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王海,你老的走不动了吗?还不快摆驾!”
“遵旨,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将皇上抬上去,都愣着gān嘛,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王海尖细着嗓子,嚷嚷个不停,最后来到木香面前,“襄王妃是否要先行回府打点一下?”
他是有意提醒木香,赶紧回去准备着,皇上来了,也好出来接驾。
木香满眼奇怪的看他,“准备什么?我是坐马车,又不是骑马,这样吧,吴青,你先一步回去,通知康伯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另外,多找些人,拆掉五皇子府的院墙!”
“属下这就去办,”吴青对她的行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要不这么说,那她就不是木香了。
唐皇也不生气,笑呵呵的道:“臭丫头,不知好歹!”
木香冲他翻了个白眼。这老头,一看就是没怀好意。难道是怕她将玉玺卖了?所以特地搬过去,也好看着她?
既然对她不放心,那gān啥还要把东西给她!
王海跟着唐皇的龙辇,先一步走了。
唐皇乘坐的轿辇,四周都有遮挡,他躺在里面,外面也看不到。
护国公恶狠狠的盯着唐皇离开的身影,等到看不见唐皇的车辇时,又将带着恨意的目光,放在木香身上。
他在朝中做了几十年的护国公,无论是先皇在位,还是当今皇上在位期间,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不仅侮rǔ他,甚至还侮rǔ他的出身,以及他百年之后的事。
要知道,在他这个年纪,最忌讳别人提起身后事,活的年纪越大,越怕死,越不想死。
“别以为皇上住进襄王府,你便可以更加无法无天,有老夫在的一日,你永远别想猖狂,老夫听说你要办女子学院,老夫刚刚才想起来,你订下的那处宅子,是老夫的产业,你想要买下,做梦去吧!”
他不在京城多年,护国公府里的产业,都由管家打理。因为国公府名下的小产业太多,管家便于着手处理了一些。
但是没想到,他刚刚回京,就得知木香的罪行,又偶然听管家说,那处宅子被襄王妃定下,既然这个女子对他如此不恭,那处宅子,就算荒废,他也不会卖给她。
这个事木香倒是不知道,不过既然宅子是护国公的,不要也罢。
“不卖就不卖,京城也不是只有你一家有宅子卖,有本事您让全京城的人,都别卖宅子给我,老人家,我本来不想跟你对着gān,尊老爱幼,我还是懂的,可是呢,您偏偏要听信那些无稽之谈,处处针对于我!”
“说老实话,唐皇的东西在我手中,即便没有赫连晟的助力,我也一样可以gān你口中的逆天之事,但是吧,我这个人对权利没兴趣,你呢,也别bī我,bī急了,我可什么事都gān的出来,再说了,您以为唐皇真的糊涂了吗?你以为他是随随便便把东西jiāo给我的吗?您哪,隐居避世的太久了,思想跟不上了,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
她说了这么多,也算仁至义尽了。但估计也没什么用,这老家伙食古不化,观念陈旧,要是告诉他,有那么一个女人也当了皇帝,恐怕他会惊掉下巴。
护国公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不是被她说的话震动到的,几十年的传统观念,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便临阵倒戈了呢。
“去盯着襄王府,有任何异动,先斩后奏!”他身影未动,也没有看向任何一处,不知在对谁说。
“是!”看不到人答话,却有一阵轻风从他身后chuī过。
***
今天,注定是个热闹不凡的一天。
唐墨正在唐焱府上,负手看着几十人的队伍,将四皇子府翻天覆地的倒腾一遍。
在他身旁,站着脸黑如炭的唐焱,以及心思沉重的轩辕凌,不过,他戴着唐昊的面具,所有的表qíng,都隐在了面具之下,看不出真实的qíng绪。
唐墨端着茶杯,细细的品着茶,“从前竟不知四哥府的茶,这样香,这是极品天山雪吧?产自极寒之地,一年产量不过三斤,以泉水煮开,香气如冰雪般清雅,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五弟说笑了,你府中的茶,不会比我府中的差,我一个病怏怏的皇子,哪里比得上五弟富家天下,如今连父皇都要仰仗五弟的产业,五弟的风头,直bī太子皇兄了,”唐焱渐渐恢复了该有的冷静,事已至此,他已无力回天,那就拆吧,大不了拆了再建。
这一局,是他输了,不是输给他们二人,而是输给了木香,一个村姑出身的丫头。唉!每每想到这一层,唐焱的内心就会无比纠结。
唐墨脸上的笑容一滞,停了片刻之后,再扯出的笑容,虚假又多了几分,“四哥千万别说这种话,我与你们不同,父皇一直将我流放在外,除了今年待的时间久些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在外经商,哪有什么风头可言!”
唐焱看着来往搬运的人群,眸光幽暗,“在外未必不是坏事,留京也未必就是好事,我们几个都是困于方寸之地,而你,云游在外,见识广博,结jiāo能人异士,几年历练下来,你自己说说看,你真的吃亏吗?”
轩辕凌微微挑眉,原来唐皇也不似看上去的那般昏庸。摆在明面上的事,未必就是看到的那样,原来如此啊!
唐墨盯着唐焱,眸光收拢,视线慢慢聚焦于唐焱的脸上。
病皇子,如果他不是病皇子,凭他的智谋,只怕……
这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名侍卫,此人是唐焱府上的家仆,“五皇子殿下,您府上传来消息,说是襄王妃带着人,要拆了您家的院墙!”
唐墨蹭的站起来,“你说什么?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拆我的院墙?”
“听说……听说是皇上要住进襄王府,襄王妃说王府小了,正好您的偏殿跟襄王府的前院连着,所以,所以她就想拆了院墙,把你的偏殿占过来,”家仆禀报的同时,内心qíng也十分忐忑。
他在四皇子府待了这么久,还从没听说过,有人敢占皇子府的地盘,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唐墨一挥衣袖,打落桌上的茶盏,“荒唐,真是荒唐,父皇荒唐,她更荒唐,我与她的王府隔着一条巷路呢,什么叫连着,她根本就是qiáng词夺理!”
呵呵!某女躲在马车里偷着乐。
没错,的确不是一墙之隔,但那又如何,反正那条巷道也没什么人经过,大不了占了之后,再另外开辟一条能走道的路出来。
这其中,主要的原因,说到底,还得怪唐墨。
谁叫他私开作坊,这个仇,木香可一直记着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多少天都不晚。
唐焱看着唐墨大动肝火的样子,原本黑黑的脸色,终于绽放出一个人惑人心神秘的笑。
唐焱本就属于病美男的一类,不似其他男人的健壮,举手投足,也不似练过武的人,行动敏捷,反应快速。
他总是慢悠悠的,看人的时候,眼神很柔,说话时,姿态儒雅有礼。
当然了,这得忽略掉他眼底的算计,以及嘴角偶尔浮现的老谋深算的笑。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唐焱嘲笑他了,“你跟她讲道理,貌似不太可能,以你之前的表现,他没有占你整个宅子,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如今又有父皇罩着他,咱们除了逆来顺受,听之任之,还有别的法子吗?”
其实他更想说的,人家几句话,就把你们糊弄的团团转。愣是非要挖了他的宅子,蠢到这个地步,也真是无药可救了。
唐墨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四哥高兴什么,我最多也就损失一个偏殿,可你呢,自个儿好好瞧着吧,兄弟先告辞了,我得回去看着,别叫他把家搬空了。”他估摸着,这个qíng况还真有可能。万一她看上什么,爱不释手,想来都是不必问过他,直接就给抱回家了。
唐墨急匆匆的回府,唐焱看着府里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完,想到皇上去了襄王府,不如也一并跟去瞧瞧,宅子都坑了,他还怕什么。
“五弟等等,本王同你一起去!”
他俩都走了,轩辕凌是走也不是,不走又不甘心,gān脆让丘管家跟侍卫长留在这里看着,随后也追了上去。
皇上驾临,木香可以不在意,旁人却不敢怠慢。
康伯在听说皇上也要住进襄王府时,吓的腿都软子,赶紧命人去将老主子请回来,又匆匆忙忙的集合府里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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