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氏呢,她见秋如月忍让着不敢叫板,底气就更足了,斜瞄着木香他们,讥笑道:“huáng毛丫头,你爹娘没教你咋跟长辈说话吗?瞧瞧你俩这横劲,啧啧,怕是难嫁出去喽!”
木香也回以她冷笑,“这位老大娘,我爹娘的确教过我,咋跟长辈说话,可是我没看见哪里站着长辈啊,哦,你不会说你自己是长辈吧?”
木香对着高氏上下看了看,最后直摇头,“我只看见一只母狗冲进来,不问青红皂白的乱吼叫,至于长辈嘛,真没瞧见。”
大梅知道木香最近,嘴巴变厉害了,要是搁以前的木香,对上这般泼辣不讲理的老女人,只晓得往后退。不过她得承认,听着木香骂人,真是过瘾。
她也不甘落后的补上几句,“说的好,老太婆,你也不回家拿镜子照照,你这模样,晚上可千万别出去,不然吓死个人哟!”
“你,你们两个,竟敢这样骂我,贱丫头,老娘今天不教训你们,还真当老娘是软柿子呢!”
高氏气的眼睛瞪的大如铜铃,高大的胸脯上下起伏,抬手就要照着木香的脸扇过去。
“住手!”秋如月吓的面无人色,扑上去想抱住高氏的胳膊。
木香早看见她想打人,拉着大梅轻巧的闪开。
她俩是躲开了,可秋如月扑上去的势子却收不住,加之高氏的力气又大,两人拉扯之下,高氏竟然把秋如月推了出去,完全不顾及她怀里还有个小娃。
也是秋如月命大,刚好扑在木香刚选好的棉花上,没摔着她,小娃也没事。
可这番一吓,小娃又哭个不停。
“老太婆,你闹够了没有,你再敢打她,信不信我揍死你,”木香很久没这么生气了,哪怕跟陈美娥打架吵架时,她也没这么生气过。
光说还不够,木香冲上去,一下扣住高氏的手腕,狠狠的将她往后一甩。
高氏的身子圆胖,平时也不怎么做活,也就更加不灵巧了。
加上木香这一甩,劲儿也大,高氏便被甩的往后倒去,身子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哎哟喂,我的老腰哦!”
高氏痛呼一声,只感觉屁股疼,腰也疼,反正浑身都疼就对了。
秋如月还没从棉花堆里站起来,就见着婆婆摔倒了。虽然她不喜欢高氏,看她摔倒也没啥感觉,可毕竟是在她的店里,事qíng闹大了,以后谁还敢进她店里买东西。
不得以之下,秋如月站起来想过去扶起高氏。
木香面无表qíng的拦住她,“你要想让孩子平安长大,就该长点脾气,像你这样懦弱下去,只怕有一日,孩子都保不住。”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如果一味的受人欺rǔ,孩子能平安长大才怪呢!
退一步说,就算孩子真的长大的。只怕也是个xing格胆小懦弱的男人,有什么大用啊!
大梅凑过来,“她说的对,小嫂子,你家婆婆xing子那么横,你为啥就不能比她更横呢,她想找茬,你便十倍的还回去,木香妹妹以前的xing子就跟你差不多,你瞧瞧她现在变的多好,现在谁也不敢欺负她了。”
“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定,阎王要你三更死,你能扛得过天明吗?生生死死的事,都是天意,更不是你的错,可如果你什么都忍下了,人家定要把错都归结你身上,”木香也认真的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十分坚定,“你没错,就不需要去承受别人的指责,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他的孩子养大,看着他堂堂正正的成家立室,岂不是比你在这儿忍气吞声来的好?”
木香都有点佩服自己了,这口才真不是盖的。
大梅连连冲她竖起大母指,正说到点子上,连她听着都动容了。
秋如月低头咬着唇瓣,盯着怀里的小娃,看的出神。
高氏嚎了几嗓子,引的过路人都伸头进来看,围观的人里头,有几个婆娘大概与高氏相熟,也知道她经常到这边来闹。
所以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凑上来双手拢在袖子里议论纷纷。
“哟,高家的,又来找你儿媳妇要钱哪,咋,是不是又看上哪家铺子的好东西了?”
另一个妇人也过来凑热闹,“哪是看上东西了,她是要给她家二小子相媳妇呢,前几天定做了一身新衣裳,是吧高大嫂。”
高氏见着围观的人多了,也不好总赖在地上不起来,索xing也不哭了,麻溜的从地上站起来,冲着外面的人一摆手,“俺家的事,用得着得你们管哪,回家管好你们家男人吧,别成天的只会往花楼跑,失了银子又伤身哦!”
提到花楼,站在门口的几个婆娘脸色都变了。
女人到了她们这个年岁,什么风韵,什么姿色,都没了。
身材也变形了,有的往瘦的只剩骨头,有的突然发胖,就像高氏这样的,胖的身子跟水桶似的。
别说睡在一起了,就是看着,那是得倒胃口。
住在镇子里的老男人,哪个路过镇子里唯一的花楼门口时,不想往里面多瞅上几眼。
那花楼里的姑娘,也是分等级的,最便宜的女人,都是上了年纪,在花楼里待久了,随着年纪增大,价钱也就越低。
正好适合那些没几个钱,又上了年岁的男人。
所以在这里围观的老女人里头,就有不少老伴喜欢流连花楼的。
虽然是事实,可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门口那些个老婆娘,个个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冲上来,撕烂高氏的脸。
高氏蛮横的吼道:“咋,我说的还不对了?有多远滚多远去,闲吃萝卜,淡cao心!”
她视线一扫,瞅见秋如月抱着娃,低着头站在那,整个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克夫的命,我们高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秋如月在她的谩骂声中,抬起头来,眼中的懦弱神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的倔qiáng,“婆婆,说起来,是我倒霉才对,嫁到你们高家,才一个月,丈夫就死了,我才十九,就要为你们高家守寡,为了你们一家的生计,起早贪黑的经营这个店,赚来的钱,都进了你的口袋,你还敢说你们倒霉吗?要是没有我,你们老两口子,只怕早都饿死了。”
秋如月是豁出去了,其实她心里一直都压抑着一股怨气,积压的久了,正好今儿被木香点了把火,烧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高氏哪听得秋如月如此顶撞她,这个媳妇对她一向是唯唯诺诺,何曾对她这般凶过。
高氏一时之间还真的接受不了,等她愣愣的缓过劲来。
冲着秋如月就扑了过去,吼叫道:“你说啥呢,就你还委屈了,我告诉你秋如月,做我们高家的媳妇那是你的福气,当初可是你非得嫁给我儿子的,现在看见他死了,你就后悔了是吧?你也太不要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打的啥主意,你不就是想改嫁吗?我呸,有本事你就找个男人嫁了,我倒要看看,哪个男人敢娶你这个扫把星!”
秋如月抱着娃儿,气的眼睛都红了,也不管了,回骂道:“我就要改嫁,你等着看好了,明儿我就去找媒婆,不过从今儿开始,你也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一提到钱,高氏慌了,“你敢不给钱,我儿子都死了,你给几个钱,养活我们两个老的,那是天经地义。”
说着,她竟然想动手去抢。
木香一直拉着大梅,一直就站在边上,看着她们吵架。
在她看来,这个秋如月太软弱了,如果不反抗,早晚得被婆家人吸的一gān二净。
可是当看见高氏竟然想动手抢钱,她步子一迈,快速的冲上去,赶在秋如月之前,一把将高氏推开了,冷声质问:“怎么,要不到钱,你就要改抢钱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看你是想去坐大狱了吧?”
高氏又被推倒在地上,本来还想回头再跟木香gān架的。
可一抬头,正对上木香冷酷凌厉的视线,顿时只觉得浑身像被钉子钉了似的,动弹不得。
这个女娃,看似年岁不大,身板也不qiáng壮。
可这一双眼睛散发出的气势,却叫人不寒而立。
木香才不管她咋想的,上前一把提起高氏的衣领子,拖着她,往外走去。
别看她个子不大,胳膊也不粗,可这手劲却不是盖的。
拖着高氏,竟然连气都不带喘的。
到了店门口,木香猛的将高氏丢在地上,“你好歹也上了年岁,别净做些叫自己丢脸的事,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那便在这儿吼,在这儿哭,看到时候丢的是谁的脸。”
秋如月紧跟着也出来了,看见高氏láng狈的模样,她的表qíng出奇的平静,“婆婆,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婆婆,你以后别再来了,我也不会再给你们钱了,我开这家店不容易,赚几个小钱还得养活孩子,实在养不起来你们,你要是不想把我们娘俩bī死,就请放过我们吧!”
秋如月说完,便要转身进店。
围观的人,听的一阵唏嘘不已。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对高氏很鄙视,对她指指点点的。也有个别嘴碎的婆娘,说些难听的话。
就在秋如月一脚迈进店里时,人群中突然跑出来一个长相平凡,身材中等的男人。
只见他冲到高氏面前,并未伸手去拉她,而是拧着浓粗的眉,痛心疾首的质问道:“娘,你闹够了没有,你还想咋丢人,还想咋bī她,大嫂不容易,你行行好吧,别再闹了行吗?”
听这意思,木香就猜到,这人肯定就是高氏口中的二叔了。
这人来的还真不是时候,现在出现,不是等于添乱吗?
高氏突然就不哭了,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有些讨好的看向自己的儿子,“我哪有bī她,不就是不过来瞧瞧嘛,也没把她咋着,不信你问问,今儿她找了几个丫头,都敢跟我对着gān!”
高明远似乎很了解他的老娘,面对她的指责也没啥qíng绪,却转身往秋如月跟前走,“嫂子,我娘她就是嘴坏,要是她有啥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看在死去哥哥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了,算我求你了。”
木香冷笑道:“说的好听,你家哥哥的面子怕是看过不止一回两回了吧?再厚的面子也得看完了,这位大哥,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非对错,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明白,你们一家子,何必非要为难一个寡妇,你们这样做,就不得觉着丢人吗?”
高明远刚才一心都在秋如月身上,这会才注意到秋如月身边站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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