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寒敬?”一声极具威望的询问声自楚南山的口中问出,洪亮的声音不似一位老者,真正震撼人心的声音顿时将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端王与寒敬拉了回来。
寒敬不敢再怠慢面前的楚南山,立即朝着楚南山与端王单膝跪地,满脸诚挚道:“卑职寒敬,参见老王爷,参见王爷!”
相较于对楚南山的敬重,在提到端王时,寒敬的声音中多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哽咽。只见他语毕抬头往端王望去,眼圈已是隐隐泛着红血丝……
经他这么一唤,端王的身子猛地一震,双目死死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寒敬,双唇嗡嗡而动,却是有口说不出话来,激动之qíng溢于言表。
“看来,这真是王爷的客人了!”楚南山看得清楚,随即站起身,打算将此处让给二人独处。
“老王爷请留步!”却不想,寒敬竟在此时出声请楚南山留步。
闻言,楚南山白眉微微挑动,视线则是看向一旁的端王,观察着端王的神色。
而端王却在最初的激动过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见寒敬出声留住楚南山,端王的脸上也不见半丝不快,而是坦然地与楚南山相视一眼,随即对楚南山微微点了下头。
随即便见端王站起身走到寒敬的面前,弯腰伸出双手,将寒敬扶了起来,语气甚是沉重道:“本王以为,你当年被……”
说到此处,端王稍稍一顿,脸上则是闪过一丝痛楚。
想起结发妻子在生产之际被人杀害,而自己身边的侍卫却也同时失去了踪迹,端王心底怎能不痛?如今见到寒敬活生生地立于自己的面前,心头顿时涌上无数的疑问,恨不能问出心底所有的不解。
那扶住寒敬双臂的手背上青筋略微凸起,端王想要克制自己的qíng绪,可心底源源不断涌上的念头却让他无法控制。
寒敬心头滋味何尝好受?近二十年的隐姓埋名岂是常人所能够忍受的?如今看到自己的主子,更是激动难当,两人竟是执手凝咽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之后,寒敬努力地吞咽了几次口水,将心头的难受qiáng行压下后,这才开口说道:“王爷,想必您还不知,当年王妃诞下的是两位公子。”
此言一出,端王脸色骤然惨白,眼底盛满震惊,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寒敬,半晌回不过神来。
莫说端王,即便是楚南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亦是闪过诧异。
寒敬见端王脸色骤变,便知他并不知qíng,只见寒敬敛下眼帘,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一切,“王妃在您带着大公子离开端王府后不久,又生下了二公子。却不想,杀手竟在这时杀进了产房。而您原先派在产房外守护的侍卫除了卑职外已尽数跟您前往韩府,王妃无法,只能将二公子jiāo给卑职与芸娘,我们二人趁乱带着二公子离开了王府,从此隐姓埋名不敢出现在京城。”
寥寥数语,却让人瞬间联想起当年韩王妃死时的惨烈,端王的脸色一变再变,此时已是灰白之色,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在寒敬简单地叙述完当年的事qíng后,端王久久不曾回神,双目呆滞地凝视着前方的烛台,眼中神色早已死寂一片。
就连楚南山听后,亦是皱起了眉头,心中却又隐隐有些猜出韩王妃遭此一劫的原因,心底不禁有些唏嘘,生在皇家、嫁入皇家,只怕是富贵在人前、生死不由己吧。
“这么说来,当年产房的火灾,是……”似是不忍心说出心中那人的名字,端王神色悲恸难以自已,目光虽转向寒敬,却不见半点人气。
寒敬默默地点了点头,脸色同样难看,沉声回道:“王妃被那些杀手刺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亲自放火,只为掩藏这世上还有二公子的事实。卑职与芸娘便带着王妃jiāo托的银两与二公子离开了京城,直到二公子去年参加科举才又踏入京城。”
语毕,营帐内寂静无声,端王缓缓闭上双眼,心思却是百转千回难以言表。
如今寒敬将所有的事qíng说清楚,端王与楚南山心中渐渐有底,加之寒敬提及科考一事,两人的脑中几乎在同时浮出一个名字……
“寒澈是本王的儿子?”悲喜jiāo加,儿子对此时的端王而言,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尤其寒澈才貌品行出众,更是难得的人才。端王眼中已浮现出一抹生为人父的自豪与骄傲。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却因为自己而流落在外近二十年,端王心底蓦然涌上一股心疼,百般滋味沁在心头,一时让端王皱起了眉头。
而与端王一同猜出寒澈的楚南山,此时的表qíng却是极其凝重,眼底则是泛着浓浓的深思。
“王爷明鉴,寒澈的确是王爷的子嗣。只是,卑职曾答应过王妃,只有在小主子具备自保能力之后,才能让小主子进京。这才延误了王爷与小主子相认的时间,还请王爷责罚!”语毕,寒敬再次朝端王下跪,脸上一片沉静,显然是心甘qíng愿领罚。
端王却是快速地伸出双手,在寒敬双膝沾地之前将他扶了起来,郑重道:“你为本王保住血脉,本王又岂会责怪于你?澈儿如今身在何处?他是否已知自己的身世?”
问到最后的问题,端王语气明显有些停顿,想来定是心中对寒澈有所亏欠,这才显得底气不足。
只是,即便如此,依旧无法阻挡端王想见寒澈的急切心思,那重新燃起生气的眸光,让端王整个人充满活力。
寒敬见主子渐渐恢复了活力,心头不禁微微松了口气,目光却是看了楚南山一眼,这才缓缓回道:“小主子原本与卑职一同前来朝城。只是半路听闻楚王前去锦城,便与卑职分道而行。想必此时小主子已经到达锦城,与楚王见面了。”
“如此说来,可要恭喜王爷找回子嗣了!”寒敬的一记眼光,让楚南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于是便适时地开口,心底却已是浮现出另一个策略。
“多谢王爷!只怪我当年没有设想周到,让那人钻了空子,这才酿下无法挽回的憾事,唉……”一声轻叹,却包含了端王这半生的一切,结发妻子丧命、襁褓幼儿失散,端王即便贵为皇家子孙,却也是活得无比艰辛。
“既然王爷找回了皇孙,而如今西楚又是群龙无首,王爷何不取而代之?”不知不觉间,楚南山竟提出与楚飞扬相同的建议,惊得端王与寒敬脸色骤变。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楚南山为何在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
至于那张皇位,端王痛失妻儿便是夺储一事所赐,他岂能再让自己卷入这样的权利旋窝中?
听完楚南山的提议,端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却被楚南山抢先一步开口,“王爷还是好好思量后再给我们答复吧。如今天下三分,辰王海王无论是谁登基,咱们将来都只会是死路一条。况且,海王设计陷害太子、辰王伪造圣旨,即便坐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端王既然有这个资格,为何不博一回?”
闻言,端王神色更见严肃,方要婉拒楚南山的好意,却猛然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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