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夏侯安儿静默不语,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丝不惑,云千梦缓缓转过脸,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却并未继续开口,只是安静地审视着夏侯安儿的神色。
夏侯安儿被云千梦过分冷静的眼神盯得有些羞赧,便不由得转开了脸,目光继续放在窗外,看着富贵堂的大堂内客流如cháo,店小二热qíng地接待着进来的每一位客人,脑海中却又浮现方才海沉溪在场时的清冷以及云千梦的话,缓缓垂下眼眸,让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神色,在脸上投下一片yīn影,这才轻柔地开口,“我倒是觉得海郡王有些可怜,被嫡子这般欺rǔ,若是太过示弱,只怕在海王府中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如此说来,夏侯安儿倒是有些同qíng海沉溪的处境。毕竟经过方才海沉溪与海越夫妇之间的对话以及孟掌柜之前的解释,大家心中都已明白,是海越欺人在先,若此时海沉溪还不反击,只怕将来定会被海越踩在脚底下。
云千梦注意着夏侯安儿眉宇间神色的转变,轻抿着唇转过脸,同样望着厢房外的景色,接口道:“是啊,世间的事qíng便是成王败寇,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太过软弱,定会成为鱼ròu,任人宰割!海郡王的母妃,秦侧妃当年是海王最心爱的妃子,可却红颜薄命,独独留下幼子,才使得海郡王处境这般被动!”
“表嫂!”听到云千梦竟开口说出海沉溪的家事,夏侯安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满眼诧异地盯着云千梦,不明白表嫂为何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只是,她的心却因为云千梦的话而微微摇摆不定,早在第一次见到海沉溪时,便觉得此人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难道是因为秦侧妃的事qíng,才让海沉溪变成这样的?
“安儿,海王之心已是渐渐显露!如今天下看似太平,实则这平静之下却是暗藏波涛汹涌!加上皇上如今对各方实力的忌惮与猜忌,将来这天下的走向如何,就连飞扬也是说不准的!如果……”说到这里,云千梦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把剩下的话尽数吞进了腹中。
“表嫂的意思,是说远离海王府众人?”夏侯安儿毕竟是聪慧的,尽管云千梦的话只说了一半,她也已是猜出她剩下那一半话。加上夏侯勤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qíng况下返回了洛城,夏侯安儿即便是养在深闺的公主,却也是察觉到了异样。
可云千梦听完夏侯安儿的话,既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只是定定地看了夏侯安儿好半晌,才复又开口,“‘qíng’之一字,岂是说放就放?普天之下,能够找到一个与自己相知相守的人,那是人的造化和福分,是qiáng求不得的!今日我与你说这些,并非让你刻意避开谁,也并没有让你斩断qíng丝的意思!只是望你能够想明白,若是他值得,那你就放手一搏,总比将来后悔的好!”
有些话,云千梦并未对夏侯安儿说明白。海王势必会与所有人为敌,而这所有人中,自然也包括楚王府与楚相府。若夏侯安儿对海沉溪动了qíng,只怕将来左右为难的,唯有夏侯安儿一人!
但作为女子,云千梦始终希望夏侯安儿能够得夫君爱护,能够有一个qíng投意合的人渡过一生,这才单独留下她,说出今日这番话。
“表嫂!”夏侯安儿听云千梦把话说得这般直白,俊俏白嫩的脸上顿时浮现两朵红晕,娇娇俏俏地低呼了声云千梦,一颗心猛地跳跃不已,局促地有些羞涩,随即否认道:“表嫂想多了,我只是觉得那海郡王有些可怜罢了!”
终究是个可怜人,即便有疼爱他的海王,尽管有郡王头衔傍身,但上头有嫡母长兄压着,只怕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吧!
只是,刚否认完,夏侯安儿眼底羞涩的神色便隐去,浮上一抹为难与犹豫,半晌才似是又喃喃自语道:“若将来安儿当真陷入这两难的境地,表嫂,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到底,夏侯安儿心中对海沉溪却还是有些不一样,那个在雪地中拉她一把,让她免于失态于人前的男子,却鲜少舀正眼看过她。那个在海王府对她冷笑对之,眼底含着挑衅意味的男子,真真是挑起了她的战斗yù。让她在不知不觉间,便会在人群中下意识的去寻找他的身影。
可表嫂分析的却也是极正确的,将来若两座王府为敌,她应当如何取舍?
“这很简单!”云千梦清浅开口,望向窗外的眼神淡然平静,如无风的湖面般亮如明镜,却又透着绝佳的睿智,让夏侯安儿不自觉地便抬起眼眸,看向这个向来聪慧绝顶的表嫂。
“顺着自己的心走!”缓缓吐出这七个字,云千梦却始终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没有去在意夏侯安儿眼底的震惊与诧异,只是平静地说出她的立场以及对夏侯安儿的支持。
“表嫂!”带着一丝哽咽,夏侯安儿眼眶微微一红,却是再也所不出话来……
皇宫、凤翔宫。
“母后今日身子如何?朕近日忙于政事,来往凤翔宫的时候也短了些,还望母后不要生气。”午后无事,玉乾帝领着宫人们前来凤翔宫,见太后躺在软榻上歇息,便轻声来到太后身旁坐下,低声开口请安。
早在玉乾帝朝凤翔宫走来时,太后便已收到了消息,此时听到玉乾帝的声音,倒也没有多少诧异,缓缓睁开双目,太后细细地打量了玉乾帝一眼,这才在兰姑姑的搀扶下坐起身,浅笑着开口,“今日宫中出了不少的事qíng,皇上自然是要以国事为重,本宫这里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哪里能够让皇上每日前来?只是,皇上身边的人是不是没有尽心?本宫瞅着皇上似乎是清瘦了不少?难道是国事太过繁重累着了?”
说着,太后忙对兰姑姑吩咐道:“快去让御膳房送来金丝燕窝和人参糕点!”
“是,奴婢这就去办!”兰姑姑对两位尊贵的主子行完礼,留下瞿公公和余公公伺候着,自己则是亲自领着其他宫人踏出正殿,朝着御膳房而去。
“听闻皇上又命人前去找寻容蓉的尸首,可有此事?”见正殿内只剩玉乾帝与自己的心腹,太后这才开口问着。
容蓉的事qíng,早已是传出了宫外,可玉乾帝尽管下旨赐死了容贵妃,却还没有立即对容家动手,这倒是让太后有些诧异,便状似无意地这么一问,等着看玉乾帝的回答。
“是的,母后!容家毕竟对西楚社稷有功,朕当时又在气头上,做事难免有些缺失!而容贵妃入宫以来也算是安守本分,既然已经死了,朕又没有剥夺了她的封号,若是就这么把她丢在乱葬岗上,只怕会惹人非议!”玉乾帝见太后提及此事,便淡然地开口陈述着,平静的眼底看不出半丝的qíng绪波动,只让人觉得帝王之心,当真是深不见底。
听完玉乾帝的解释,太后庄严的脸上不见半点涟漪,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玉乾帝的作法。
“前段日子,皇上让太子代为前去海王府,看来咱们的太子如今也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了!”尤其近日德妃在宫中甚为风光,向来太子被皇帝器重这件事qíng为她加分不少,也难怪皇后近日鲜少出门,想来心中定是有所不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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