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茉垂眸看着自己的杯子热气腾腾的茶水,那茶雾蒸腾间,她的眉目显得有些模糊,西凉茉淡淡地道:“是啊,真是不巧。”一行人到了秋山家庙,庙里供奉的都是女师傅,她们早已经接到了郡主会回来重新将族谱供入家庙的消息,早早再次将厢房打扫好,温泉沐浴用的鲜花香油也都备好了。
西凉茉等人一一入庙内,重新安顿不提。
且说,这世上大约最多的就是无巧不成书。
在另一条入山小道上,有黑衣黑马的男子领着一群jīng悍侍卫也策马到了秋山脚下。
有人打了个唿哨,宛如夜枭嘶鸣。
不一会从林间飞身而出一个身着huáng衣,戴着蓝头巾,披着红底深蓝披风的蒙面男子,男子一出现就扑通一声跪在为首的高大骑士面前拱手报告:“太子爷,就是此处,近日探子回报,常有天理教贼子异动,我们怀疑此处是他们窝藏据点。”
司承乾点点头,眸子冷冷地眯起,看向秋山郁郁葱葱的林木,冷声道:“所有人更衣,留下五十人把守住这些进出山的小道与通知五城兵马司、京兆尹,莫要放走一个人,其他人随我小心潜入!”
跟在司承乾身边的侍卫长忽然跪地,一脸肃穆地打算阻拦司承乾深入险境:“太子爷,您不可冒险,不若留在此处,等候属下们探查出来,再报给京兆尹与五成兵马司的的人,将这些图谋不轨之人一网打尽,若您有所损伤,属下如何向皇后娘娘jiāo代,如何向太傅大人jiāo代!”
“莫向,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武艺么?”司承乾危险地盯着面前的侍卫长,听到百里青的名号,他的眸光更加锐利。
莫向顿时感觉到身上仿佛被司承乾尖利的目光刺出两个窟窿,不由头冒冷汗,他知道太子爷虽然面上对太傅恭敬,但心中大概应该是极为讨厌太傅的,毕竟没有人喜欢一个太监当自己的老师。
“太子爷,属下不敢,只是望您以江山社稷为重,勿要以身涉险,您莫要忘了大婚在即,若有损伤,属下万死不足以弥补一二啊!”莫向咬牙道。
他知道太子爷想要建功立业,前些日子天理教教徒不但截了苏杭送来的税银,还杀了护送税银的官兵。
那些官兵和税银看似太子太傅百里青的人,其实是太子殿下的人马,这一批税银是太子殿下用来扩充势力训练私兵的重要筹码,而且被截杀的官兵里,有太子殿下的心腹,因此在收到密报后,太子殿下震怒,难得与太傅在对待天理教此事上有一致的意见,誓要将天理教的贼子们铲除。
若是做成了,便是太子殿下的政绩大功一件,但若是有了什么万一……自己和这些东宫护卫的一家老小都不用要命了!
所以莫向不管太子怎么想,此刻还是要竭尽所能阻止太子爷。
听闻莫向提到大婚一事,司承乾的眸光里愈发的闪过森冷与厌恶,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甄选太子良娣之时,那一出出闹剧,太平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母后厌了贞敏郡主,又将得了母后心意的端阳县主残害得疯疯癫癫。
他去质问她之时,太平竟然毫无羞愧地一口承认,甚至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说贞敏心有所属,说端阳品xing不纯,都非良配!
这么多年,自从她和亲回归后到现在,她看自己哪个妻妾是顺眼,是良配的?
无非是女人丑陋的嫉妒与占有yù!
除了在chuáng上的用处,这些女人一无是处。
虽然他并不喜欢贞敏和端阳,但是那个女人想要控制他的嘴脸,如此的骄横跋扈,让他想起了在父皇面前受尽宠幸,权倾朝野的太子太傅百里青。
在他的面前,自己堂堂太子都要执师徒之礼,甚至不能辩驳他的决议。哪怕百里青确实学识渊博,但他不过是一个阉人,是太监,是伺候他们皇室成员的奴仆,如今竟然骑到了自己的头上,简直不可饶恕!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胆敢无视他身为一国之储君,冒犯自己尊严的人全部都打落泥中,跪地祈求他的怜悯!
“莫向,你不必多言,本太子决定的事,没有人能驳回,难道你也要威胁本太子么!”司承乾冷漠地道,仿佛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莫向瞬间冷汗如雨。
别人都只道太子殿下冷静沉稳又自持,是不可多得的储君之选,但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太子爷xing子里有炽烈如火的一面,他身上属于皇家的残忍与bàonüè一点都不少,最恨别人gān涉他的决定,因此被杀的幕僚侍从并不少。
所以,此刻莫向只能立刻深深磕头下去:“属下不敢……”
“哼!”他话音未落,便已经感觉自己背上猛地挨了一鞭子,随后一阵冷风呼啸着从自己身上过去了。
莫向一抬头,太子爷已经在抽了他一鞭子后,策马从他头上飞身而过,率先向山里而去了。
莫向大急,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痛,立刻翻身上马,追着司承乾进山了。
而就在几方势力有意无意地汇聚于此时,在西凉家秋山家庙之中,西凉茉已经在西凉家派出来的代表,三爷西凉树之子——西凉敏的主持下,将写有西凉茉名字的族谱奉上了那一卷卷的家谱所在的宝盒之中。
西凉茉奉上三柱清香,便算是礼成了。
“恭喜妹妹,如今礼成,不若在这秋山之中好好游玩一番。”西凉敏对着西凉茉笑笑。
他长了张颇为斯文的俊脸,通身也都洋溢着书卷气,倒是颇有五分类似韩蔚,唯独一双细长微弯的眼眸里不时闪过一种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目光。
特别是他盯住人说话的时候,总让人感觉到那目光里有一种诡异的贪婪。
西凉茉懒得去和西凉家的任何男子有太多的牵扯,只是淡淡地点头:“谢过堂哥,茉儿先行告退。”
西凉敏却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妹妹到底对秋山不熟,不如由为兄的带路可好,为兄知道有一处温泉边,气温颇高,所以繁花盛开,极为美丽,很合适吟诗作对,饮酒赏花。”
西凉茉并不领qíng,只是静静地道:“堂哥不必为茉儿费心,茉儿这几日也有些累,今日只想休憩一番。”
说罢,她领着白蕊、白玉头也不回地绕过西凉敏走了。
西凉敏倒是也不恼的样子,看着对方远去的窈窕背影,低低地笑了两声,转身负手而去。
入夜后的银色月光,照拂着秋山峰下湖畔,远处夜空,大鹰冲飞盘旋,月光反she霜影,山壁凝翠中,几缕嫣红花意,染醉环幽抱湖的峦峰。家庙所在的位置极好,能观白日之山峦美景,即使是入夜后,西凉茉所在的厢房也能一览夜色。
白蕊支着下巴,坐在窗前欣赏着秋山夜色,但忽然想起什么,还是忍不住问:“大小姐,你不去泡温泉吗,大家都去了。”
她所谓的大家,便是此次跟着她们前来秋山的仆人们,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西凉本家的人,而白蕊、白玉、还有白嬷嬷、何嬷嬷这几个贴身的仆人,是从不肯离开西凉茉半分的。
西凉茉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各色香粉,看着眼窗外的的夜色,景致确实极好,以至于白蕊这丫头顾不得山野之寒冷更甚于平日,宁愿多抱着两个手炉也要去欣赏夜景。
但她还没说什么,端了热茶点心进来的白玉就没好气地道:“蕊姐姐,不是玉儿说你,早前郡主就和我们说过今夜要大家都警醒点的,这本家的人直到现在都没出手,你不觉得奇怪么!”
白蕊回过头,有些委屈地撅嘴:“那咱们也不能在这gān坐着嘛,我是瞅着敏少爷还有那些本家的人老搓串着咱们去泡温泉,觉得奇怪,倒不如去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古怪,这不是大小姐说的那叫——主动出击!”
西凉茉闻言,噗嗤一笑,点着白蕊的脑门:“行了,就你这丫头的身手还主动出击呢,咱们且去就是了。”
白蕊的话其实也有三分道理,恰与她所想不谋而合。
瞅着主子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白蕊立刻高兴地收拾起东西,准备去泡温泉。
主仆五人,向家庙的女尼们问了去泡温泉的地方,在主持师傅热qíng的引领下,端着木盆毛巾、胰子、香油一同说笑着去了。
到了温泉点,那一脸慈眉善目的女主持笑吟吟地对西凉茉道:“郡主,左边的华清池是您这样的贵人主子用的,右边的漱玉池是其他姑娘婆子们用的。”
西凉茉看了那中年女尼,忽然似不经意地道:“佛前众生平等,怎么师傅这里却也是分贵贱呢?”
那主持愣了楞,竟一下子答不上话来:“这……”
“师傅不必紧张,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人世间总是尊卑有别,比如你与本郡主自然是不一样的,师傅该多参悟些佛理,而莫总是只惦记着香油钱了。”西凉茉淡淡一笑,转身进了左边的华清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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