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一愣,看向西凉茉:“大小姐,你……你说什么?”
西凉茉看着她错愕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道:“我说我已经拿到了母亲给我蓝家的令牌,我希望重振蓝家声威,找回当年的鬼军!”
说着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两块令牌放在了白嬷嬷的手上。
白嬷嬷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两块令牌,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这……”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知道蓝大夫人念念不忘重振当年的蓝家声威,更是不惜牺牲小姐的幸福去向司姓皇室复仇,可是……可是……
鬼军?
蓝大夫人竟然把令牌托付给了小姐么?
夫人要小姐走的复仇之路,根本不是这一条路啊,元帅也曾经说过不会让鬼军再现世间,以免引起天下纷争,乱世烽烟再起!
白嬷嬷一看令牌,便知道这对令牌才是真正的蓝家令牌。
虽然她心中几番猜疑,但或许是看见令牌的那一刻的惊愕让她没法子去判断真伪,或许是靖国公对蓝大夫人后事的处置让她实在太过心寒愤恨。
白嬷嬷觉得自己犹豫了许久,但其实也不过是片刻,她忽然抬起头,看向西凉茉,咬牙道:“老奴知道小姐想要什么,但是老奴要小姐发一个毒誓!”
西凉茉看着白嬷嬷一字一顿地道:“嬷嬷请讲!”
“小姐要在蓝大夫人灵前发誓必定会为蓝家复仇,重振蓝家声威,否则……|”白嬷嬷犹豫了一下,狠心道:“否则小姐必定日日受蓝家先祖所困,死无葬身之地!”
古人笃信言灵对于此等毒誓都轻易不敢发出。
白嬷嬷如此疼爱西凉茉,却也要求她发下这样毒誓可见她对此事之慎重。
西凉茉却哪里是会在乎这些的人,她本就是恶鬼转世,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举手来双指并拢于耳际,慎重地随着白嬷嬷的话道:“若西凉茉不能为蓝家重振声明,血洗深仇,必定日日受蓝家先祖所困,死无葬身之地。”
白嬷嬷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可是她知道大小姐想要做什么事就绝对不会回头。
所以她一咬牙,转身走向了蓝大夫人的棺木,手掌运功按在金丝楠木的棺木之上慢慢地推开了棺木,金丝楠木有防腐的作用,而且白嬷嬷已经在蓝大夫人嘴里放了特殊罕见的龙鸣珠,可保住蓝大夫人尸身不腐。
所以蓝大夫人的尸身看起来仍旧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因为经过jīng心的装扮,她看起来甚至颇为美貌,那些长年累月的悲伤与恨意都从她的脸上消散了,只剩下一片平静。
西凉茉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只见白嬷嬷忽然跪在地上对着蓝大夫人拜了三拜,从手里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蓝大夫人的上臂内深深地划了一刀,然后她伸出手在蓝大夫人的手臂内掏了一会,竟然掏出了两颗珍珠一样的鲜红的珠子jiāo到西凉茉的手上。
“这是令牌的龙眼,如无龙眼,没有人能解开令牌的秘密,令牌也就等于是毫无用处,但老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这个秘密,一切都要靠小姐了。”
西凉茉看着手上的珠子,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和了然,果然,她猜对了,所有人都以为蓝家的秘密就是两块令牌,但是她研究了令牌许久,也曾问过百里青,百里青都不知道的秘密,其实就只有所有人都忽略的白嬷嬷最有可能知道。
“嬷嬷,放心,茉儿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西凉茉紧紧握住了手里还带着血迹和尸气的珠子,看着白嬷嬷郑重地道。
白嬷嬷点点头,看着西凉茉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不忍和茫然。
她这么做,到底对是不对呢?
大小姐和蓝大夫人除了容貌相似,更本是两样xing子的人啊!
回到了房里,西凉茉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手里的令牌放好,将两颗珠子放进了龙眼的部位,那原本看起来一整块铜雕刻的令牌发出诡异的‘咔咔’声,这种声音在幽暗的夜晚听起来仿佛什么动物啃噬骨头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随后瞬间虎嘴同时大张,龙身的位置迅速调转,然后拼合,最后固定成一种诡异的龙骑虎的形态。
西凉茉拿起两块令牌,回想着当初无意间看到令牌被举起的时候,在百里青身上投she出来的影子的形态,她对着烛光慢慢地举起了令牌,当烛光透过令牌,无数细微的光芒投she在地上形成了一幅奇异的图像。
山川河流,日升月落,仿佛栩栩如生。
西凉茉的眼底闪过惊喜与势在必得的锐利光芒。
夜色茫茫,冷冷的夜风chuī拂着片片yīn云拂过夜空,月色晦暗不明,闪着妖异的暗红光芒。
……
白珍的效率是极快的,第二日就打发了人带着大笔金银去了水月庵‘上香’,未几就带回来了水月庵师傅们欣然应允过来做观音祭的消息。
白蕊立刻带着底下的二等丫头们连夜将写好的帖子迅速地发了出去。
冲着贞敏郡主的名头,有人不屑,自然是有人趋之若鹜的,何况还有水月庵的一众师傅们的名声在外,总之观音祭的那一日人来得极多。
董姨娘自然而然就承担了那女主人的角色,加上西凉茉让人去知会了她一声,倒董姨娘心中越发的得意忘形起来,只暗自道是西凉茉还算是识时务,暂时先搁置了想要对西凉茉不利的心思,里里外外地忙和了起来。
这般热闹的qíng形自然免不了要惊动了在院子闭门不出的老太太。
老太太正坐在红木软榻上念经,忽然听着远处的那些吵吵声,年纪大的人不喜欢嘈杂,不免颦眉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了在这些日子里头要严禁喧哗宴席的么?”
丽姑姑拿着玉质小锤子过来给老太太一边捶肩膀,一边恭敬地道:“这是大小姐请来了水月庵的师傅在做观音祭呢。”
老太太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睛睁开一条fèng,浑浊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jīng光:“做观音祭?她不知道国公爷早就吩咐下去不许在这段时日里游乐饮宴么?”
丽姑姑轻声道:“这……国公爷是允了的,蓝大夫人秘不发丧,大小姐心中难过,所以才要请人来做观音祭,以表身为人女的心意。”
“呵呵,那丫头会难过,还真是可笑。”老太太冷冰冰地嗤笑道。
西凉茉那丫头心狠手辣绝对不下于她自己,若不是这个丫头实在太难驯,看似个温柔婉约的,实际上面暖心冷,心机深沉,她倒是很欣赏西凉茉这个丫头,有这样的人掌家,国公府邸未来必定是一帆风顺的。
丽姑姑看着老太太没敢说话。
老太太品了一口茶:“行了,也不必去管她,倒是今儿是谁在那一头主持观音祭?”
丽姑姑立刻让人出去打听了一会子,那丫头进门给老太太磕了个头,回道:“回老太太,是董姨娘在主持观音祭。”
“董姨娘?”老太太手上的念珠陡然被她一捏,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来/。
“是。”丽姑姑和红玉几个贴身在内房伺候的人都垂下头,不敢说话。
老太太的脸色一片森寒,她冷笑起来:“好,很好,咱们这国公府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个戏子出身的主母,玩物一样的下贱东西,她也配站在我国公府邸的正门口迎客,还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哐当!”一声尖锐的茶杯破碎的声音在房间里瞬间响起。
“去,给老婆子我把那个侮rǔ了列组列宗的不孝子给叫回来,再让人去把董姨娘那个没脸没皮的蠢物给关到柴房里头去!”
老太太一声令下,众人立刻齐齐称是,便退了下去/
消息传到莲斋的时候,西凉茉正换了身浅绿的薄纱层林渐染的裙子,坐在镜子前梳妆。
“听说老太太将董姨娘关了起来,还抽了董姨娘好几鞭子,因着董姨娘头上用了金凤翠羽的的簪子,据说以前是二夫人用的。”
她微微一笑,眸光如清波般的悠悠dàngdàng,让人看不出深浅,只觉得一片寒意:“好了,咱们也不必出去了,一会子,这观音祭就会有人亲自出来主持了。”
“您是说老太太?可这么多年,就算二夫人去世,她也不曾出来呢,当初国公爷带董姨娘去参拜老太太,老太太可是颇为喜欢董姨娘的。”白蕊有些不相信。
西凉茉也没反驳,只是随意地笑笑。
老太太这般重视血统出身的人,怎么可能让董姨娘这样子的人去充当国公府邸的门楣。
事实证明了她的说法是对了,老太太和董姨娘彻底的翻了脸,老太太亲自出门坐镇观音祭,有了老寿星,今日这一场观音祭极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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