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先生,本世子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原因,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样能把那贱人抓住,带到父亲坟前,祭父亲的在天之灵,而不是在这里听你这般废话!”青年的面容上闪过不耐。
看着月光下,青年原本俊秀的面容上笼着一层戾气,长宁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世子爷,长宁在国公爷身边这么多年,命都是国公爷救的,为了给国公爷复仇,长宁并不吝啬这条命,但是,长宁不能看着您折在这上头,如今您已经放弃了西北……”
“正是因为要为父亲报仇,所以我甚至放弃了最后能回到西北的机会而离开京城,所以,这个贱人的头,我是一定要取,否则……否则我怎么对得起……”西凉靖说话之时,一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闪过难以言喻的痛楚,那种焚心之痛让他的眼中都是一片猩红,不知想起什么,神色近乎狰狞而扭曲。
看着西凉靖的神色,长宁心中深深地一叹,随后道:“世子爷,我们知道那贞元公主如今隐姓埋名地生活于此地,时常要去其海边的一处产业巡视,以确保其生活来源无虞,所以咱们蛰伏几日,待到其去海边之日,经过的丛林时,拦截下她。”
西凉靖扭曲的神色,微微缓解,他睁开眸子冷冷地道:“好,就这么办,马车我已经让人准备好,还有存人头的石灰匣子,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咱们动手!”
说罢,他一转身就大步地向自己房间走去,哐当一声甩上门。
长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内,神色间满是黯淡,他刚转身便看见一个侍卫端着酒向西凉靖房内走去,长宁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语:“国公爷,国公爷,您去得太早,如今世子爷深陷沼泽之间,不得出,属下看着世子爷一日一日的颓丧,大小姐又对我国公府邸毫无qíng义,您守护了多年的国公府,难道真的就要这么败落了么?”
奴才,到底该如何是好?
还有,到底当年您出事的时候,世子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番外 于愿之城 下
风瑟瑟而过,苍青的天际一片yīn沉沉的乌云压在天边,层层叠叠,仿若地宫倒悬,看得人心压沉。
空气里却闷热的让人焦躁。
一顶小轿匆匆穿过一片大叶芭蕉林,走在jīng致小轿边上的丫头望望天色,又伸手用帕子擦了擦汗转头对着小轿子里的女子说:“小姐,看着这天色不妙,只怕这黑风要比我们预计来的提前呢,要不咱们……”
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轿子里悦耳的女音给打断了:“抄近路,鱼光村是咱们在这里唯一支撑的产业,且不说黑风来会造成什么危险,老于和龙光村的争执若是不能解决,发生械斗了,只怕咱们好容易养下的那些珠贝都要被毁了!”
“可是这到鱼光村,只怕风bào来前赶不上……”小丫头还是有点迟疑想要说什么。
“走!”女子声音里已是不耐。
小丫头只好一边擦擦汗,一边赶紧打发着抬脚的几个轿夫加快脚步。
就在他们快要穿过这一片芭蕉林的时候,忽然不知哪里来了一阵野风,只听得“哐当啪擦”几声,几棵大芭蕉树忽然倒地。
“小心!”
小丫头尖叫起来,几个轿夫也吓得不轻,脚下一个不稳,整个轿子立刻朝了一边倒去,眼看着就要整个都狠狠地砸地上,里面的女子就要被摔伤,却忽然一道冷风掠过,那轿顶陡然被撞破,一道窈窕的红色人影瞬间破轿而出,黑色的天际中,红影摇曳,美如流虹,让几个轿夫看得几乎痴了。
那虹影翩然如神女落地的时候,转过脸来,美艳的眉目之间有流光一般,让人不免呼吸一窒,只是她眉目冰冷,警惕地看向周围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声音落下片刻,在周围的芭蕉叶子之后陆续地出现一道道原本隐藏得极好的身影,他们一身墨绿色的劲装,人人手提长刀,只是全都面无表qíng。
若是细细看去,便会发现他们身上仿佛有隐约yīn沉的气息再流动。
那是来自战场上身经百战之中凝聚而成的杀气。
几个轿夫和小丫头看见这场面,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跑掉了,经过那些绿衣人的时候,却没有人阻拦他们。
直到场内只剩下红衣的美艳女子。
她冷冷地站着,却没有任何打算逃跑的举动。
场内一片诡谲的安静。
直到一只箱子咕噜咕噜地忽然不知道从何处被扔在了地上,直滚到了她的脚下方才停住,忽然‘咔哒’一声打开了来。
女子警惕地倒退一步,抬手用衣袖掩去口鼻,低头一看,有些莫名其妙,那箱子里是一匣子灰白的粉末,但是却似乎没有毒,那是……
“石灰粉,腌制尸身可不腐坏。用来装你的头颅应该是正正好的。”男子冷冽锐利的声音响起。
女子抬头看去,便见一道修挺的身影从竹林深处款步而出,男子面容俊秀英挺,只是原本慡朗的眉目之间笼罩着一层yīn戾之气。
“是你?”女子微微颦眉。
他眼底闪过yīn沉的冷光,讥诮地轻嗤了一声:“许久不见,这几年别来无恙,明明就是西凉的第一美人公主,又是天朝的王妃,如今天下一统,却沦落到东躲**的感觉如何,贞元公主?”
女子脚步一顿,看着他笑了笑:“托世子爷的福气,贞元还好。”
但是便是这一笑,让西凉靖心中的怒火瞬间仿佛被点燃,他冷笑:“来,选吧,是让你的头装进这个石灰匣子或者你直接跟着我到长亭我父亲的墓前走一趟?”
女子低头踢了踢自己脚前的那只匣子,淡淡地道:“是么,这个匣子是用来保存头颅的吧,世子爷想得还真是周到。”
西凉靖讥诮地勾了唇角:“看来贞元公主也不是个蠢笨之人,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也不需要等待太久时间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绿意人瞬间全部举起了刀,身子微微前倾,肌ròu紧绷,已经准备攻击的姿态,只等主子一声令下便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面前的绝色美人撕裂成无数的碎片。
贞元公主却仿若未曾看见一般,把玩着自己的发丝片刻之后,方才抬起头,目光莫测地将周围的碧衣人扫视了一遍,似笑非笑地道:“寒甲十四破千军,不见瑶光照九州,这些壮士应该就是国公爷身边的那批亲信甲卫——十四瑶光吧,武功高qiáng,更是在战场上保护国公爷的贴身死士,十四人皆身经百战,原本其才与武艺至少都能做个校尉,但因为国公爷,所以宁愿放弃功名而成为国公爷的护卫,十四瑶光卫当时若不是被国公爷派去了支援前线,只怕国公爷如今也还好好的。”
一名中年男子跨了出来,冷冷地道:“没错,看来你还有点见识,作为一国公主,也是各为其主,束手就擒,省得咱们面子上都不好看。”
贞元公主忽然低低地娇笑起来:“呵呵呵……”
西凉靖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怒火翻腾,羞rǔ之感甚重,他恶狠狠地怒道:“你笑什么,贱人,今日本世子就要提你的头去祭祀我的父亲,你已经众叛亲离,难不成还以为会有人来救你!”
贞元公主笑吟吟地道:“世子爷,此言差矣,您的定论不要下得太早我,众叛亲离……世子爷,您忘了,当初我是怎么从宫里出来,而国公爷遇刺之前,您还在我的……“贱人住嘴!”西凉靖脸色大变,怒吼一声,手上的利剑瞬间刺向贞元。
贞元蓦地身子一偏,险险地避开一击,不待西凉靖第二次动手,只冷声道:“西凉靖,别给脸不要脸,否则我就把事qíng说出去,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最快!”
西凉靖的刀子都已经bī近了贞元的小腹,却在这一刻被贞元手上的短剑一挡,硬生生地停滞住。
“你——!”西凉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贞元莞尔,美艳的面容上的媚态看在西凉靖的眼里无比的刺目,她轻声道:“你若是没本事让我见血封喉,那就最好不要这么bī迫我。”
西凉靖脸色铁青,他转头扫了一眼身边的十四瑶光卫,甚至连长宁的脸上虽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qíng,但是他依旧在他们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他太清楚这种疑惑之色代表了什么——当年就有留言他在国公爷遇刺前召他前来时,他正在城内喝酒或者风花雪月,而国公爷遇刺身死之后,军心大乱,他却只顾复仇,没能站出来稳定军心,让西狄人差点破关而入。
若是再人知道父亲的死和他有关……
西凉靖痛苦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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