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再蠢笨,也明白了靖国公是不想见到她。
再一次被宁安拒之门外后,韩二夫人终于忍不住bào怒地一下子将手上的暖炉砸在了书房里,领着人气势汹汹地往董姨娘的忆灵院子里闯。
韩氏冲进了忆灵院,愤怒地闯进了正屋的花厅,靖国公还没有睡下,年轻美貌又温柔可人的董姨娘正在为他作画磨墨。
韩氏一进院子就看见靖国公正低头与董姨娘说了什么,董姨娘边磨墨边娇羞一笑,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血液就往头上涌,连日来的巨大压力让她再也顾不得大家闺秀、当家主母的风范,冲上去就狠狠给了董姨娘一个巴掌,将董姨娘打翻在地。
“夫人?”董姨娘不防,一下子被打得头晕脑胀,倒在地上,泪水就出来了。
看着董姨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韩二夫人cha着腰鄙夷而憎恶地怒骂:“你这贱人,整日里就做出这副狐媚模样,勾引谁呢!”
靖国公先是错愕,他从来没有见过虽然容貌艳丽却行止规矩颇为严谨的韩二夫人如此失态,反应过来后,他大怒地呵斥道:“韩婉言,你这是做什么!”
韩氏原本从来是个面和心狠的,便是要惩罚什人,做什么事,面子上都要有充分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去做,也从来不会失态去与姨娘争宠,她认为那是很掉身份的事,而且争宠之时难免面目可憎会失去了男人的宠爱,所以她会私下动手。
但这一次,靖国公太久没有进她的房里,再加上来自西凉茉日益沉重的威胁,她终于忍不住失去了冷静,对着靖国公怒目而视,声音尖刻地指责起来:“我做什么,丹儿的脸被毁了,仙儿的一辈子都被毁了,如今你不去找那陷害亲女儿的仇人算账,却日日躲着我,还与这狐狸jīng鬼混,你还是个当父亲的样子么!”
靖国公这辈子还没有如此被自己的妻妾当面顶撞过,顿时脸色yīn沉下去,看着韩氏丝毫没有退让的样子,他扶起了董姨娘,安抚了两句,又道:“你先与宁安去,迟些再去看你。”
董姨娘流着泪,怯怯地看着靖国公,又看看韩氏,柔软地道:“国公爷,夫人也是关心则乱,都是妾身的不是,您勿要怪罪夫人。”
靖国公看着她如此识得大体,心中稍微宽慰一些,让匆匆跟在韩氏身后赶来的宁安将董氏带走。
韩氏却并不领董姨娘的qíng,只狠狠地拿眼睛剐她,若不是不想再*份,她早就上去抓花了这狐媚子的脸!
靖国公随后遣走了花厅里的其他人,有些疲倦而不耐烦地坐在了红木雕喜鹊登梅八仙椅上,随手拿了一盏茶来饮用:“你闹够了没有,非得闹得家宅不宁才安心么!”
韩氏忿忿地站在他面前,声音尖刻地道:“西凉无言,我不管你与那些女人鬼混,我只要你给我和仙儿一个jiāo代,你要不要处置西凉茉那个贱人!”
西凉仙出事后,状况之凄惨,让她再也没有耐心去扮演一个面上的慈母。
靖国公皱着眉,按捺下心中的烦躁道:“我说了,此事与茉儿无关,你怎么就不听呢!”
“与茉儿无关,那与谁有关!”韩氏根本就不信,对着靖国公怒目而视:“你就维护着那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小贱人吧,哪日里她把你我都卖了,那才好呢!”
靖国公终于被她的无理取闹惹恼了,‘呯’地一声摔了手里的茶盏:“我说了不是便不是,这事儿到此为止,难道你要国公府去对上太平大长公主么!”
他虽然也愤怒,但是查到的人却牵连到大长公主,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能如何?
韩氏一愣,有些转不过弯:“你说什么……什么太平大长公主?”
此事与太平大长公主有什么关系呢?
靖国公头痛地抚摸了抚太阳xué,愤怒却也无奈:“此事,五城兵马司的陈指挥已经大略查明了,将仙儿掳走的那些人,与太平大长公主手下的一群胡人门客或许有些关联。”
“太平大长公主与我们有何等仇怨,为什么要如此伤害仙儿?!”韩氏根本不相信,下意识地反驳,但下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我亦不知太平大长公主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行事,但……”靖国公是何等人,瞬间就敏锐地发现了韩氏的脸色不对,他立刻危险地眯起了眼:“怎么,你知道什么吗,夫人?”
韩氏为自己的猜测而瞬间感到惊怖,但靖国公的眼神却让她更感到了不安,她立刻咬了唇嗤笑道:“妾身知道什么,妾身只知道此事必定与西凉茉那小蹄子有关,您若想护着那蓝氏贱人的女儿,又何必去牵扯不相gān的人呢?”
说罢,她似乎心灰意冷,一转身,匆匆以袖掩面而去。
靖国公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盯着韩氏的背后,沉默了片刻,又吩咐刚刚安置好董氏的宁安:“最近,夫人似乎与宫里的来往太过频繁,好生地注意着。”
靖国公虽然出身百年世家,对这些高门大户之间龌龊事qíng自然是熟悉得很,但他不屑搅和在这其间,所以才投笔从戎,也不并不擅长于宅门间的勾心斗角,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宁安恭敬地点头称是,随后有些犹豫地道:“国公爷,郡主那里……”
靖国公握住椅把的手微微一紧,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本是我当年亏欠了她们母女。”
这个素来默默无闻,他几乎都忘记存在的女儿,忽然成了近日京城里的红人儿,对自己这个突然变化颇大的女儿,让他有一种捉摸不透的陌生感。
又或许是,他从来没有去关注留心过,自欺欺人的以为看不见这个孩子,就想不起那些痛苦羞rǔ的过往。
宁安恭敬地道:“国公,大小姐身处深闺,xing子单纯,恐怕会被有心利用。”
“嗯。”靖国公沉思了片刻,有些心不在焉地忽然道:“这些日子,我看茉姐儿长得越发的肖似蓝翎了。”
这个孩子长得不像那个人,也不像自己,倒是愈发长得肖似蓝翎,让他百般滋味在心头。
宁安笔直的身影微微一顿,眸中却露出似悲又似喜的光芒,没有说话。
……
这一头,韩氏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宣阁里,将门一关,随后神色紧张地来来回回地踱步。
国公爷不会随便说这些话,五城兵马司的人若是查到与太平大长公主有关,难道是因为……是因为上一次她设计西凉茉去撞破公主与太子殿下的偷欢,不小心走漏了自己掌握这个秘密的风声,所以公主才对仙儿痛下杀手?
韩氏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脸色苍白,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榻上,是了,她当然知道太子府中的那些妃妾的流产与死亡并不同寻常,仙儿比西凉茉那丫头还得皇后娘娘的青眼,太平大长公主心生嫉妒而狠下杀手,也说得通了。
说不定,还有……还有太子爷的手笔,仙儿出事,其实就是一种警告。
韩氏不禁抚住胸口,一种又痛又悔恨的qíng绪笼罩了她,她咬着唇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让人进宫一趟,尽快将这个消息通知韩贵妃,让她早做提防。
如今她们打算让仙儿入主东宫,控制未来储君的计划行不通了,还要面对或许来自太平大长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出手,韩家必定要尽快有新的准备!
哥哥的计划,还是有道理的,先将西凉茉娶过门再说,如此,不但能折磨那小蹄子,出一口恶气,说不定也能bī迫蓝氏那个贱人jiāo出他们找了二十多年的东西,若哥哥能得到那东西,韩家便不再畏惧皇后与太子,至少有了谈判的筹码。
而且,也能为丹儿绝了德小王爷对西凉茉的念想。
真真是一举三得!
如今不少人家已经对西凉茉这小蹄子都有意思,所以,贵妃姐姐在宫中必须抢先其他人在陛下那里请来婚旨。
韩氏筹谋定了,原本想去找靖国公议定此事,但随后想起了他今日的态度,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直接写了信jiāo给银嬷嬷,让她悄悄地再让人带入宫中。
而韩氏在派人出去的时候,靖国公这边派出去监视的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就在靖国公府邸里人心惶惶的时候,西凉茉接到了百里青让何嬷嬷的传话,让她寻找合适的时机去一趟千岁府邸。
西凉茉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她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她最近练习内息的时候,已经能明显的感觉到腹部有一团暖气在缓缓运行,夜晚入睡与清晨起chuáng的时候,内息就会自发运行三十六周天。
这些日子下来,她不但身轻体健,就是成夜练功都不会觉得困倦,轻功更是长进颇大,能直接从莲斋的水面上宛如漂萍般掠过,连白嬷嬷都非常惊讶,白嬷嬷让当初四婢里面武功最好的白玉与自己jiāo手,白玉虽然招式jīng妙,拼内力却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想必就是那日百里青为她传授功法所带来的妙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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