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所以来找你问个明白啊。”
“哪有什么明白不明白?”宋问擦擦手,动作顿了顿,问道:“早饭吃了吗?”
唐毅点头:“吃过了。”
宋问挥手道:“我还没吃。没关系,你再陪我吃一顿。走!”
唐毅:“……”
宋问不由分说就拉他出门。唐毅被动跟在后头,哭笑不得,无奈叹了口气。
唐毅甩了甩手道:“我自己走。”
宋问道:“我得拉着你走,不然你半路得跑了。”
唐毅见她一路往前,目不斜视,走出老远也不见停,不像是要吃早饭的样子。开口道:“那边不是有摊子吗?你要去哪里?再远就赶不上书院的早课了。”
宋问道:“马上就到了。”
两人一路到了城中的街上,宋问终于找家馄饨铺坐下,也请他坐下。
“跑这么大老远,就为了吃碗馄饨?”唐毅不可置信道,“我看你家中好吃的比这儿多多了吧?”
不然林唯衍早跟出来了。
宋问坚定道:“这里的馄饨,好吃!”
唐毅将信将疑。
她抓起调羹舀了一口,吃下后眉头一挑。
唐毅扭过头,也想叫一碗。宋问按下他的手,坦诚道:“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他们这馄饨……带着点腌ròu的香味。”
唐毅:“……”就是不新鲜了嘛。
宋问倒不讲究,继续吃自己的,瞥他一眼,说道:“殿下,你好歹算给我点面子,表达一下自己喜悦之qíng行不行?这是在吃饭呢!”
唐毅语气加重道:“我这还得陪笑?”
宋问看了他一眼,真诚问道:“殿下,您有这服务吗?”
唐毅眉毛一横,让她自行体会。
“这早稻快收了,京城米价又在飙升。一定有不少人,想趁着大收前的这段日子过来卖米,好赚一笔。”宋问也不和他绕弯了,敲了敲调羹,推开碗道:“至于这米价为什么只涨不跌,殿下请仔细听,听听就听出来了。”
唐毅不解道:“听?”
宋问指指旁边。唐毅才发现,隔壁就是一间米铺。
唐毅便静下心来等着。
有一件事他弄不明白,觉得太不舒慡,想起她昨日的话,问道:“这米价有问题,究竟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还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宋问道:“我拿到的就三年前的数,再往前就不知道了。依我看来,起码三年前吧。”
唐毅道:“这米价三月前开始异动,我是能明白的。可先前的价格一直挺稳当,看不出有什么啊。”
“这问题就复杂了。稳定,不一定就正常。”宋问抖着腿,骄傲道;“”
他们正说着,一老一少的人从米铺里走出来。
年轻人言语间满是忿忿,锤手道:“这长安城里的人,未免欺人太甚!十八钱的米,就肯九钱收?父亲您卖给他,我们这连本钱也回不了!”
老商户拍拍他肩膀道:“没有办法的事,这次就当长个教训了。”
两人微微偏过身,仔细听着。
年轻人踢了一脚:“这所有米铺都一个价,究竟是谁定的价?怎么如此嚣张!”
“好了。”老商户叹道,“我当这次涨了那么多,这价钱也会涨一些,倒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年轻人道:“白费我们从别处收的米,还千里迢迢的赶来。我就说这早稻收割在即,米价上涨如此之快,就是不同寻常,果真是有什么猫腻。这银子,压根就不是留给我们挣的!”
老商户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住嘴!做生意总有盈亏,哪有保赚的营生?你要再这样胡说沉不住气,下次就别跟我出来了!”
宋问对着唐毅一挑眉毛。
唐毅不解,跟着一挑眉毛。
年轻人撇撇嘴,赖在门口不愿意走,抓着马匹的缰绳道:“那就不卖了!我们再运回去,好歹还争口气!”
“这做生意的人,永远别和自己过不去。”老商户摇手道,“这口气争着有什么用?你一出长安,他认得你吗?你是和他争气,还是和自己置气?年轻人,做生意,眼光总得要长远些!”
他牵了自己的马往前,回头看还站在原地的青年,不悦道:“过来不来?不过来你就留在长安吧。”
唐毅沉着脸不说话。这是有人故意抬着米价不让下去。
陛下自即位起,并没有过多管过米价。他原本也以为,朝廷是清清白白的,没有cha手此事。如今看来,真是他想简单了。
宋问道:“听着是不是觉得太过分?”
唐毅看向她:“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外乎如是嘛,否则城外的商户早就蜂拥而来了。事实是,外来的商户并没有bào涨,数量稳定。”宋问道,“只要有聪明的商人在,临近的城郊,米价应当是趋近相同的。既然没有,就说明有别的原因。而最大的原因就是,不赚钱嘛。”
唐毅继续沉思。
宋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我去上早课了。我的学生们现在一定很想念我。”
同是大早,李洵带着李伯昭到宋问家,结果扑了个空。
李伯昭想了想,先送李洵去书院,而后转道去了尚书台。
宋问来到书院,已经有些晚了,晨钟早就敲过。
没有先生在,学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见她进来,才迅速坐好。
众学子扬起脸傻笑:“嘿嘿嘿。”
宋问跟着傻笑:“呵呵呵。”
她在台上坐下,然后翘起脚道:“怎样,昨日回去都问过了吗?”
诸学子点头。
宋问掏出花名册道:“来来来,先打分。”
诸位学子一顿哀嚎。
孟为道:“先生,打个商量。我等认错态度良好,能不能稍稍给加个一点分?”
其余学子跟着点头。
宋问抖腿,呵呵笑道:“还觉得不服的,我们可以等一个月再打分。”
孟为燃气一股希望:“那要不我还是再等等?”
众学生也有些动摇。或许会有什么意外呢?
“那一个月后,如果证明我是对的,新课业,一样是零分。”宋问道,“因为你们自欺欺人。有错不去改正,光想着粉饰太平。哪有你们这样做官的?将来还得了?害人害己,”
众学子笑脸一收。
宋问道:“曾经觉得已经快到手了的分数,硬生生从面前剥夺,这感觉怎么样?”
能怎样?
挠心挠肺的疼。
宋问见他们如此,却没放过他们,将册子一扔,端正坐姿,正色道:“心痛吗?可我更是心痛。你们以为我喜欢给你们打零分吗?你们以为一位先生,总是希望自己的学生犯错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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