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话不能这么说!事在人为,你们念了那么久的书,难道就不想一鸣惊人?”
孟为做题已经做得快绝望了,丧气道:“事在人为是不错,可也总是事与愿违呀。”
宋问:“孟为学子,请不要在先生鼓动群体热qíng的时候打击积极xing。你可以保持沉默。”
众学子便看着她,想听听她的人为是什么。
“别总说先生不教你们经义,现在先生要教你们一些真本事。”宋问一掌拍下,大声道:“先生教你们怎么考试!”
众生皆是有些茫然:“怎么考试?”
这还需要教吗?提笔写不就成了吗?
若是考什么,你不一直在学吗?
“考试自然也是有窍门的。会不会念书,与会不会考试,是两件事qíng。”宋问摇头晃脑道,“你们知道,身为学子,若想高中,最需要一样东西的是什么吗?”
梁仲彦试探:“刻苦?”
“举一反三。”冯文述道,“天赋。”
赵恒:“积累。”
孟为叹道:“……时运。”
丁有铭指着孟为大笑道:“你的确是只能靠时运了!”
众学子跟着哄笑。
宋问用戒条敲敲桌子,示意他们都安静下来。
“错错错!都错!”宋问gān脆道,“是揣摩!”
“揣摩?”冯文述试探道,“先生,揣摩,不是君子所为吧?”
宋问指着李洵问道:“今年出卷的是谁?”
众学子倒抽一口冷气,底下一阵喧哗。
“先生您的揣摩不会是说这个吧?”孟为惊道,“如此,我还不如让李兄给我写本诗集,投献去了。”
唐毅坐在后排,掩嘴轻咳了一声。真当他是不存在?
宋问拍桌道:“都想些什么呢?”
“学子,要去揣摩命卷官的意思,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命卷。下官,要去揣摩上官的意思,知道他为何要任命自己。官员要揣摩陛下的意思,知道该如何向陛下谏言。陛下,要去揣摩万民的意思,知道他们所求所需。”宋问点道,“揣摩别人,方是认知己身。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合适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遗世独立,丝毫不理会他人言语的。”
宋问道:“不要去认定什么是小人行径,何必分那么清楚的君子小人?行得坦dàng,坐得端正,心里多一些戒备,又能怎么样?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远虑是怎么来的?不就是揣摩出来的吗?”
众学子沉默。觉得此言很有道理。
“出卷人嘛,可能是太傅,或御史公,还有可能是六部尚书。不过,李洵今年科考,御史公就不大可能。太傅公务繁忙,也会推脱。刑部尚书就不行了。”宋问点头道,“再就是,王侍郎。也或许,朝廷会找一些大儒来出卷。”
赵恒皱眉道:“先生,这范围也太广了。而且,纵然您猜出了谁出卷子,可这阅卷的,还得是礼部与吏部的人啊,还不仅是一个人。”
宋问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特意去看了看这几人的文章。特意来提醒大家一句。”
宋问:“答卷的时候,要注意的第一点,文风。”
“这几人之间,各自特点鲜明。包括之后的阅卷官,谁也摸不准对方喜欢的文风为何。或词藻华丽,或沉稳刚健,或言辞犀利,或清新婉约,或平实朴素。”宋问挪了挪屁股,坐正道:“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喜欢平实朴素文风的考官,就很有可能非常不喜欢堆砌词藻,谈之无物的文章。素来沉稳刚健的考官,就不大可能会喜欢冒进冲动的学生。”
历史上也有各种反华丽,反词藻的文风活动。
文人之间的风向是会变的,各时期有各时期流行的趋势,各自也有各自的流派。
可以确定的是,各流派之间,相处的不是那么好。毕竟文人相轻。
大梁新行科举,考卷甚至都没有糊名。有可能看你名字不好,字也不好,心qíng又不好,就直接写了个“不”。
宋问道:“不在榜贴上,也没有投过行卷的人,请自觉保持中立。何为中立,以李洵的卷子为准。”
宋问:“其次,给大家归结一下今年的重点,也就是所谓的考点。”
宋问掰着手指头随意给他们数了几个:
“从国的角度。治贪腐,安民心,稳粮价,广教育,重考核,qiáng军本。”
“从人的角度。戒奢以俭,虚心纳下,广开言路,正身黜恶,谦冲自牧,慎始慎终。”
“种种种种,诸如此类。该怎么分,怎么用,怎么选,视qíng况而定。所谓策论策论,凡遇事的对策,大抵都是相同的。言语必须自己组织,但是结构可以统一。”宋问道,“重要的是清晰流畅,简明扼要。”
众学子频频点头,提笔记下。
宋问将现代常见的总分总,五段三式的行文结构,和他们说了一遍。不过根据历年来的文章,做了一个改变。
中间必须时不时来一段现状描述与歌功颂德,言辞间必须要恭敬。
然而这并不算是重点。
“知道为什么国子监生徒,比普通百姓更容易高中进士吗?一来是因为他们背景雄厚,二来是因为他们真得答得好。”宋问道,“他们耳濡目染的就是治国之道,看见卷子,脑海中就是破题之法。所以他们很会考试。”
宋问指指李洵,让他把林唯衍叫醒。这厮不用参加科考,就是来凑个热闹。
然后让林小友把桌上的纸帮忙发下去。
科举的考题,大部分都是修身治国平天下,题目开得很大,但题破开,就不算难。
加上他们开科不久,不懂得变化出题形式。被宋问一摸一个准,基本没能逃过现代考生的jīng明套路。
宋问将可以写的点,可以提的对策,简要列出了一半。再加上古文疏注,前人应题的方式,就变得很多。
她其实写得不是很详尽,中间略去了许多。毕竟也没那么多时间准备。
纵然如此,学子看见,还是惊为天人。
这才是简明扼要,清晰流畅吧?
平日里看书,总觉得学得冗杂,用起来才不顺心不顺手,往往许多时间才能回忆起来。
这样规整之后,还用看什么书?照着上面的点,一条条分门别类的答,不是更快吗?
他们不知道,这可是经历的数千年前人总结归纳改进的要点分析。真正的凝古辞,学jīng敏。
众人拿着纸张,互相间热议讨论。心中只剩下一句话:先生真乃神人也!
难怪平日里都不怎么教授经义,这样看来,的确只是làng费时间。单这一课,就够他们多念好几年书了。
宋问拍着自己的伤手道:“另外,感谢三殿下的友qíng相助。”
里面有许多是奏章常用的内容,她其实并不熟悉。对于朝堂上的事qíng,最多也就是耳闻加推测。唐毅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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