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极了,这荒郊野外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准备往回走,就看见林间的小路走来一道高大身影。
何苒看不清楚,于是眯着眼睛,那身衣服就是苏应衡刚才穿过的。
她大喜过望,刚要迎上去,就觉得不对劲。
等他走得更近才发现,只是衣服像而已,他根本不是苏应衡!
何苒心里打鼓,冲来人喊道:“你是谁?”
“何医生,好久不见”,男人不疾不徐地打着招呼。
这声音……这声音分明是王仪伟!
何苒吓得急急往后退。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在这儿?”,何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多么希望自己看错了。
只是不管确认多少遍,男人仍然站在那儿。
王仪伟体格健硕,五官端正,但脸上却沧桑不少,头发也白了大半。
何苒上下两排牙齿抖得咯咯作响。在道观感觉到王仪琳的气息萦绕在周围之后,她已经被折磨得神经衰弱,在崩溃边缘。
此时见到王仪伟,更加害怕得脑袋一片空白。
王仪伟哼笑道:“托你的福,我全都想起来了”。
何苒脸色变得又青又白,心里很明白,王仪伟是替他的妹妹报仇来了。
“你,你想gān什么?”,何苒两条腿很重,想要逃跑却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动不了。
她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剧烈喘息。
“你觉得我想gān什么?”,王仪伟脸上的笑容带着狰狞和疯狂,让人见了心惊。
他坚定的步伐一步步bī近,每一个脚印都是同归于尽的决心。
何苒喉咙里“呃呃”地冒出杂音,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仪伟侧耳一听,嗤笑道:“你是在叫苏先生么?”
何苒悚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苏应衡早就和王仪伟串通好了的。
原来自己早已经四面楚歌。
王仪伟神qíng凛冽,“绝望的感觉怎么样?当初我妹妹就是这样还没来得及打出一通求救电话,就猝死在公寓里。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那个被你害死的花季女孩儿?”
王仪琳的死,是何苒此生都难以逃脱的魔咒。
每一天心里都有个人在提醒她,她的健康是用另一条生命的消亡换来的。
所以每当听到和王仪琳相似的声音,看到和她相似的背影,她都怕得要命。
更何况面前这个人是王仪琳的哥哥,一个疼爱妹妹的男人。
何苒求饶道:“当初都是我一时糊涂,才会害了仪琳。医生明明说她身体状况良好,如果多注意一点就会好转。我没有想到她会死……我也不想让她死”。
何苒痛哭着,跪倒在地,“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抱住王仪伟的小腿不放,试图用眼泪让他心软。
王仪伟目眦尽裂,像对着一只毫无人xing的畜牲,将她踹倒在地。
“你也配求我原谅?你也配当一名医生!”,想到妹妹的死,王仪伟就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他脸上杀气腾腾,眼中恨意翻滚。手指紧握成拳。
何苒看他这副样子,脑中一片空白,只想远离这个恨意淹没了理智的男人。
她快速挪动着身体往后,不一会儿,脑袋撞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撞得她头晕眼花。
可王仪伟已经近在眼前,她只能尖叫着爬起来,手足无措地紧紧靠在石头上。
王仪伟扑上去,死死扼住她的脖子,“去给仪琳陪葬吧!”
何苒摇着头,拼命抓挠着男人的手背。
她用尽全力,将王仪伟重重一推,终于逃脱他的桎梏。
可她自己也被这巨大的力道弄得一个趔趄。昨天刚下过雨,脚下一滑,何苒从悬崖边摔了下去。
女人“啊”的一声惨叫惊动了树林里栖息的鸟类,“啾啾”的鸟叫声接踵而至。
一分钟之后,一切归于宁静。
这座山每天都有新的生机,也会有不间断的消亡。
王仪伟看了一眼渐渐清朗的天空,热泪盈眶,放佛看见王仪琳还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仍旧笑靥如花。
王仪伟将绑在树上的录像机取下来,收进帐篷旁边一个背包里,然后将帐篷收拾妥当,挖了个坑掩埋好。
等他回到道观,苏应衡一行人已经离开。
还没到晚上,苏应衡已经把车开回了苏宅。
他坐在书房里,等着岳南山的消息。
直到晚上九点,岳南山的电话才打来。
“人已经死了,不是摔死的。她手臂没了,脖子上有láng留下来的牙印”。
苏应衡语气平缓地问:“王仪伟怎么说?”
“让我们不要管,láng没走远,只是回去带更多的láng过来分享晚餐”。
苏应衡慢吞吞地说:“就按他说的办”。
挂断电话,苏应衡下楼去,艾笙正在做晚饭。
一闻味道就知道有香辣排骨。
这两天在道观里吃素,肠胃里一点油水都没有。
但一想起何苒的下场,又没了胃口。
苏应衡靠在厨房门口,看她在里面来回忙碌。
心里浮起来的碎冰渐渐融化,终于有了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
可是,从山上回来,她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你把何苒怎么样了?”,艾笙忽然回头看他,眼眸平静无波。
从他带何苒一起去旅行,艾笙就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
相处久了,她对苏应衡的习xing总归有一点了解。
如果他真同何苒有暧昧,绝不会等到今天,已经结了婚,绕山绕水地搞外遇。
有何苒在的场合,他的话比平时更少,憋闷得不时抽烟。
艾笙隐隐猜到,他把自己当作诱饵,把何苒引到猎人的陷阱里去。
“死了”,苏应衡不想再瞒她,直言不讳地说道。
即使知道何苒的结局不会好,但艾笙仍然战栗了一下。
“谁杀了她?”
“她自己跌到悬崖底下,被láng发现了”。
艾笙脑子里浮现出血ròu模糊的场景,胃里翻涌。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警察会不会找到你头上?”
苏应衡摇头,“我不是最后的目击证人”,更何况还有那个录像机。
王仪伟已经把影像发给岳南山。如果这件事瞒不下去,王仪伟会把录像jiāo给警察。
艾笙再一次体会到了活生生的人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枯萎消亡的感觉。
何苒的消失自然印证了苏应衡和她没有任何qíng感纠葛。
但艾笙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觉得苏应衡有些陌生。
艾笙总觉自己没有触碰到他的全部。何苒的事qíng,揭开的只是他yīn暗面的冰山一角。
“你们早就布置好了一切?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讨厌到对何苒的死没有一点过度的反应。
苏应衡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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