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衡什么大风大làng没见过,听到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很难接受?”,他轻拍着艾笙的后背。
艾笙迟疑地说:“也不是,就觉得实在太乱了。而且这件事,还和我妈妈有关系”。
苏应衡动作顿住,捧住她的脸,郑重地凝视她,“艾笙,过去的事qíng就让它过去吧。从上次你报复江盛cháo的事qíng看,你已经被仇恨控制住了。为什么不活在当下?”
艾笙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可我忍不住。一想到我妈妈满身是血地倒在我脚下,我就忍不住去恨”。
她有些激动,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
只是再睁开眼,她眼眸里已经泛出泪光,“你会觉得我这样很丑陋吗?”
苏应衡摇头,“不,你别乱想。我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我并没有多少资格劝你放下”。
说完他揉了揉艾笙的头发,“如果那样会让你好受一点,那就跟着你的心走”。
艾笙往他身上靠得更紧了一点。
即使江家暗cháo涌动,艾笙仍然每天去医院报道。
只是她对每个人都淡淡,有一种疏离感。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疑神疑鬼,总觉得江家每个人在自己耳边说的话都别有深意。
再见到姬牧晨那天,是个大雾的早晨。
他提着早餐进了病房,然后把一份糙莓牛奶和吐司放在她手边。
只是看了艾笙一眼,没跟她说话。
姬牧晨也不在意,摊开报纸看新闻。见护工来了,便轻声问老爷子每天的作息。
他对江盛cháo的关心不像是作假。
护工帮老人收拾完后就离开了。
“不吃吗?”,姬牧晨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艾笙轻轻摇了摇头。
他没多说,拿起来自己慢慢吃了。
想起第一次见姬牧晨,他一副风流英才的样子。
后来又觉得他和其他有钱人不一样。他更节省一些,汽车永远是那辆黑色奥迪,吃饭碗里绝不剩一粒米。
看起来和她一样,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
这么想着,对于他谎言之中还有谎言的恶劣行径,也不太恨得起来了。
艾笙扣了扣桌面,冲他抬了抬下巴,“去拐角的咖啡馆喝杯咖啡吧”。
姬牧晨把最后一口吐司咽下去,用纸巾把修长的手指擦gān净。
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
咖啡馆看着很简单,和之间的印象没有差别。
姬牧晨指着其中一张和别的不一样的桌子说:“那张是上次苏先生来生气时踢坏了,替换上来的”。
艾笙怔了怔,“你记得真清楚”。
“我读大学的时候跟的导师有健忘症,我的时时帮他记着身边的事qíng。都是练出来的”,他的声音里有种迷离的沧桑。
艾笙从包里拿出那张DNA鉴定结果,递给他。
姬牧晨眼睛一扫,全身僵得像块木头,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像是人生最为羞耻的部分被曝光在太阳底下。
他身上的温和霎时散得一gān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yīn沉的戾气。
“你想怎么样!”,他眼睛里布着血丝,冰冷地看向艾笙。
艾笙错愕了几秒,语气也冷下来,“你不用这么戒备森严。如果我真想gān什么,早就可以把这东西公之于众”。
姬牧晨深吸一口气,问她:“这东西哪儿来的?”
“别人给的”,在没探清虚实之前,她不会透底。
艾笙喝了一口咖啡定了定神,“江盛cháo让我父母不和,就是因为我妈妈发现了他和杨舒之间的事qíng,对吗?”
姬牧晨很聪明,立刻从她的问话里找出线索:“是三房的人告诉你的?”
艾笙没说话,呼吸间全是咖啡的醇厚香味。
姬牧晨的神色反倒镇定下来,像是第二只靴子落了下来。
“如果我否认,就是又骗了你一次”。
他承认了,艾笙反倒哑然。
“我本不该出生的,可当时杨舒身上有炎症,医生阻止她流产。所以我被生了下来,在福利院长大。偶尔有个男人来看我,让我不愁吃穿,但也得忍受他的拳打脚踢,听他口口声声骂我像畜牲一样低贱。我十六岁的时候从福利院逃了出来,帮别人写作业,考试赚钱。最难捱的时候,还去当过脱衣舞男,那时候缺乏营养,四肢长得像火柴棍,没什么看头,被人用避孕套砸下台的;
”我甚至想到过死,站在江水桥上,旁边有个同龄人,想和我gān一样的蠢事。我问他为什么看不开,他说期中考试考砸了。我登时就打消了从桥上跳下去的念头,当时想的是,我才不要和这种人一起上huáng泉;
“你母亲是唯一一个对我善意的人,她笑起来很温柔。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她是我妈妈就好了。后来再见到她,是江盛cháo找到我,想让我认祖归宗,在江家老爷子面前和江嘉誉争宠。你母亲断然阻止,她说不要让我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如果他一意孤行,你母亲就威胁说,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老爷子。江盛cháo害怕了,所以才会跟你父亲说她出轨,让她没空理其他事qíng”。
姬牧晨红着眼眶说:“这才是完完整整的真相。当时不告诉你,一是怕你连我一起也恨,二是觉得自己的身世实在难以启齿。可能你不知道,我是克服了多么qiáng大的自卑,才敢把这件事qíng跟你说清楚”。
不知不觉间,艾笙眼泪往下淌。她能感觉到姬牧晨的不甘和无奈。
姬牧晨抹了抹脸说:“不用怜悯我,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原谅。你该知道真相”。
艾笙哑声说:“我知道”,心里有种和他同命相连的感觉。
只是相比之下,她幸运很多。她有苏应衡宠着,爱着,但姬牧晨仍旧是孤家寡人。
姬牧晨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公司”。
艾笙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帮我买份早餐吧,哭饿了”。
姬牧晨偏着脑袋笑了出来,有点无奈,又有些小小的高兴。
艾笙拿上装着慕斯蛋糕的盒子,目送姬牧晨孤清的背影走远。
她掌心捂着温热的牛奶,突然生出一种多了个哥哥的感觉。
这种认知让她整天心qíng都很好。
晚上都是哼着进门的。
苏应衡难得比她先回家。见她笑眯眯地,眉眼舒展开来,问道:“捡钱了?”
艾笙走到他旁边坐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苏应衡哭笑不得,“今天福利这么好啊?”
艾笙像个小孩子似的,小幅度地踢腿。
苏应衡把她搂在怀里,“我们艾笙难得这么高兴啊”。
艾笙“咦”了一声,摸了摸脸,“难道我每天都哭丧着脸吗?”
苏应衡摇头:“你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我能感觉不出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灯盏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