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衡拿起来,把小球拧开,取出纸条。
拳场屏息。
展开一看,48号。
他眯了眯眼,凝着黑亮的眼眸看向贺坚。
后者心里咯噔一声。
台上气氛有些微妙。但司仪却毫无感觉一般,笑靥如花地说:“苏先生可以向大家公布今天的幸运儿”。
苏应衡对着话筒,嗓音低沉地说:“48号”。
正厅内窃窃私语,彼此都在找着这位三生有幸的人生赢家。
没一会儿,就有一道玫红身影站了起来。
抬眼望去,是个穿着玫红色一字肩礼裙的成熟女人。
随着她点头致意,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华丽的碎光。
女人提着裙摆,脚步姗姗地朝台上走去。
当经过艾笙旁边,她嘴角的笑容更深两分。
那股高傲是职场金领女xing独有的气质。
“她是谁?”,艾笙问知无不晓的温序。
温序答道:“公关部总监余馨”。
艾笙抿唇:“公关部的风头不错”。
说巧,这也太巧了。
这种事qíng暗箱cao作也不是不可能。
苏应衡在瑞信的威望很高,却待人十分有距离感。
并不见他在公司有什么心腹。所有人都削尖脑袋往他跟前挤。
这位公关部总监,的确有近水楼台的嫌疑。
等余馨上台,要致辞感谢。苏应衡却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余馨愣了一下,嘴唇抿紧。
苏应衡又提议道:“既然要配对跳舞,只有我一个人,岂不是小题大做。佟副总跳舞也很不错,也把他腾出来当作福利”,说完他扬唇露出洁白的牙齿,“并且男女不限”。
观众席开始欢呼起来。
被点名的佟亚凌则一脸蒙bī,眼睛直愣愣地,不明白自己怎么无缘无故躺枪。
而台上一身白色礼服的男人还在冲他招手。
佟亚凌苦笑着上台,开始抽奖,打开滑出的小球一看,愣住了。
他手上的纸条,也印着48号。
霎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脸色发沉地看向余馨。
余馨像被他的目光烤化了似的,一直冒汗。
苏应衡却一眼都不曾在公关部总监的身上停留,让摄影师把镜头推进,佟亚凌手上的纸条在LED大屏幕上放大。
底下都是人jīng,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嗡嗡的私语如làngcháo般涌来,让余馨和宗灵玥坐立不安。
两个女人像木头一样僵直在台上。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苏应衡。
苏应衡淡淡一笑,“看来这个抽奖装置有些多余”。
呵,敢在他面前作妖,胆子真要扩张到宇宙了。
“既然余总这么喜欢跳舞,宗小姐兴趣也很大,不如就你们两个跳吧”,苏应衡声音里没有任何感qíng。
两个女人跳舞!这对余馨和宗灵玥来说,可以算是奇耻大rǔ。
将来她们还怎么在公司里立足?
可男人平静的眼眸里透着坚定,他心意已决,不接受任何反驳。
余馨不愧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即使笑得比哭还难看,嘴角仍然咧出一抹弧度,“那就只能搏大家一笑了”。
苏应衡撩动眼皮,“的确好笑,不是吗?”
余馨高傲的头颅终于垂了下去。
他忍着不快,从台上下去。坐回艾笙旁边。
艾笙见他脸色不好,便凑近了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抽奖号码有问题?”
男人神色有点别扭,“本来所有的纸条都应该是2号”。
2号,恰好是艾笙的号码。
艾笙语塞好一会儿,才笑道:“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苏应衡瞪她一眼,“我这么苦心孤诣,都是为了谁?”
艾笙不买账,“还能为了谁,当然是为了你自己”。
说完见他更加闷闷不乐,就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真那么想和我跳舞?”
苏应衡脸色发黑,“烦着呢,别和我说话”。
艾笙立刻顺毛道:“其实我也挺期待和你跳舞的,你是个很好的舞伴”。
说完她手臂上起了一层jī皮疙瘩。
男人却很受用,“你说的最好是实话”。
瑞信的尾牙会过后,chūn节便近在眼前。
苏应衡夫妻索xing搬回老宅住了几天,苏承源嘴上嫌弃,心里欢喜。
天天拉苏应衡下棋。
苏应衡每天费劲苦心,使自己让棋的招数不被老人家察觉。
原来闲起来和忙碌时一样难受。
正在桌上磕着棋子,一道粉色身影伴着梅花香气徐徐而来。
苏应衡抬起头,恰好对上艾笙的眼睛。
她笑了笑,也不出声打扰,将一枝古韵淡雅的梅花cha进宣德青花瓶里。
老爷子下棋思考得慢,苏应衡趁着他冥想的空挡站起身,到艾笙旁边。
问她:“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现在才现身?”
艾笙眼睛里笑意灵动,像荷叶上滚来滚去的水珠。
“跟蔡姨学着织毛线袜”,说着从外套兜里变出一双深灰色的长袜,“喏,给你织的”。
男人嘴角带笑,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
看见袜底有“霉运”两个字,便轻轻“咦”了一声。
艾笙最得意自己的创举,跟他说:“就是把霉运踩在脚底的意思”。
这两个字也是用毛线织成的,笔画不少,看得出来十分费工夫。
苏应衡收在自己兜里。
艾笙却有点不好意思地提醒,“袜颈一只长一只短,在家里穿穿就好啦”。
他嘴上答应,实际上恨不得把脚底“霉运”两个字亮出来,让其他人看看,他老婆有多心灵手巧。
到了冬天,她穿得圆滚滚。苏应衡总忍不住伸手去揉摸。
现下也是,俯身贴近,和她耳磨撕鬓。
然后一道幽幽的苍老声音传来:“真当我是死人呐”。
艾笙面上一红,立马跳开两步。
苏应衡脸色发僵:如果您不出声,我还真忘了房间里还有个年愈九十的灯泡。
大年三十要在苏家守岁,年初一就要进京。
艾笙提前一天去给荀智渊拜年。
他近来气色倒越来越好,脸上圆润不少,艾笙总归放心了。
三十这天,老宅的空地前又是烟花又是鞭pào,十分热闹。
苏应悦一家没来,少了庆庆,艾笙反倒成了家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小有小的好处,压岁钱收了不少。
苏应衡喝了酒,眼睛湿漉漉地,面上cháo红,手指随意端着酒杯的样子,魅惑勾人。
他伸手夺走艾笙手里的红包,又不是揪揪她的头发逗她玩儿,“钱给叔叔,带你去买糖好不好?”
她哼了一声,“你是谁叔叔?人贩子吧”。
苏应衡笑得前俯后仰。
联欢晚会看了一个小时,苏承源就扛不住了,要回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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