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只顾伤qíng,竟忘了要面见大王之事,梁儿姑娘,若是大王等的急了……”
“无妨的,其实,奴婢来此,就是奉大王之命传话于夫人……大王国事繁忙,暂时没有空闲召见二位……”
闻此,女子失落的低下了头,大王终是介怀当年之事,不愿见到他们。
梁儿见状忙又继续说道:
“夫人不必多想,大王当年与公子手足qíng深,他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伤痛。至于小公子的名字,大王说,既然当年公子已为小公子取名'子婴',那便继续叫这个名字吧。”
女子敛了忧伤,再抬头时,她神qíng诚挚,将赤玉箫又递回梁儿手中。
“多谢梁儿姑娘告知我这些。这赤玉箫……既是公子临终所托,它便应该归于你所有,而且,怕是也只有你,才chuī得出他喜欢的曲子……”
说到此处,女子眸中再度黯然……
梁儿不知如何劝她,便只得跟二人请辞回去复命,走出很远后又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刚好碰见那孩子也回头望她……
梁儿心中一颤。
那双眼……真的像极了成蛟……
“他……像成蛟吗?”
昭阳殿中,赵政声音低沉,努力压抑着qíng绪。
“眼神很像……”
梁儿的眸悠悠的,仿佛又见到了那孩子的脸。
赵政缓缓闭眼,重重一叹。
“还好,寡人没有见他,否则恐怕……”
话到一半,他却断了言语。
否则恐怕,他也很难控制住qíng绪,若是让人见到他落了泪,那可如何是好?……
“梁儿,寡人还没准备好见他……”
赵政声音沙哑。
梁儿感受到了他的痛,她迈近一步靠在他身前,任由赵政抱着,而她的手,始终都放在腰间的玉箫之上……
☆、第八十一章 韩非子
? “去将《五蠹》取来。”
昭阳殿中,赵政淡声吩咐。
内侍忙躬身应“诺”,快步跑去览阁取书。
梁儿侧头瞥向赵政手中那卷名为《孤愤》的书简,不禁叹道:
“大王最近很钟爱韩非的书。”
赵政点头,面露赞赏之色。
“这个韩非十分jīng通刑名法术之学。寻常法家著书,或重法、或重术、或重势,而韩非则揉合三派之长,自创了法、术、势相结合的一番理论。可谓是法家学派的集大成者。读他的书,时常会令寡人有茅塞顿开之感。若能有机会与此人促膝而谈,寡人此生便无憾了。”
梁儿知道赵政是惜才之人,可无论是历史还是此刻的现实,韩非与赵政,似乎都缺少了些许缘份。
“听闻韩非的身份乃是韩国公子,当今韩王之宗亲,大王若要见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对于梁儿所说,赵政不以为然,他眼神坚定,似乎对韩非志在必得。
“韩非在韩国并不受重视,他屡次谏言,韩王安都不予理会。如此有才华之人留在这样不知赏识的国家,岂不可惜?”
梁儿的杏眼不自觉的忽闪了两下。
“大王是否已经有打算了?”
赵政抿唇一笑,侧目看向梁儿,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提示道:
“韩非……师承荀子……”
梁儿垂眸想了一下。
“李斯大人……亦是师承荀子……”
赵政的笑愈发柔和,右手轻轻抚上她耳际的发,由上至下摩挲了几下,好似是在夸奖小朋友答对了问题一般。
“寡人当初命李斯谋划攻韩一事,如今已有了些成效。”
成效?……梁儿想了想,她并未听说近日韩国有何异动啊。
“大王是指……?”
赵政将手放下,略正了脸色道:
“这说起来,韩国也真是人才凋零,全国上下竟只韩非一人可用,可韩王安却又偏偏怎么都不肯用他。前些日子,韩王安不止再次拒绝了韩非变法qiáng国的谏言,甚至还让大臣堂溪公然羞rǔ于他。梁儿你觉得,这些可合常理?”
听了赵政这番话,梁儿一惊。
的确……按照常理,韩非身负王室血脉,身份尊贵,就算是屡次谏言都不被韩王采纳,却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普通大臣在大庭广众借此来羞rǔ他。
这在上下等级分明的古代,尤其在极重礼数的chūn秋战国,是很不合理的。
“那堂溪……”
梁儿已经猜到此人必有问题,她看向赵政,等待他的确认。
赵政轻笑,眼中幽光闪动。
“呵呵……想当初,李斯可是在他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
“若只是不想让韩国qiáng大,只需韩王安不理韩非便可。又何须如此在众人面前让韩非颜面扫地?……大王想要让韩非对韩国彻底失望?”
梁儿缕了许久,总算理清了头绪。
赵政颔首。
“李斯与韩非曾为同窗,对他的脾xing多有了解。他是韩国公子,体内流着的是韩王室的血,又如何能为我大秦效忠?除非,他如熊启兄弟二人那般,对母国宗室彻底断了念想。”
昌平君和昌文君就是前任楚王在秦做质子时与秦国公主生下的儿子,可哪怕是前楚王归国之后怎么也生不出儿子的那几年,楚国也从未想过将他二人接回,真真是伤透了他们的心。
即便如今昌平君熊启已在秦国做上了左丞相的高位,楚也未曾对他有过半分表示。
或许于楚国而言,他们就从来不算是楚国的公子……
“大王的下一步,是否是要bī韩王送出韩非了?”
历史上的韩非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梁儿自是希望能早些见到他,可同时她又心痛于韩非的悲剧,希望一切能够止步于此。
赵政面上浮起一片狡黠,眼中瞳仁更是深不见底。
“左右最近我秦国几十万大军也都空闲得很,不如就去秦韩边境列阵cao练个几日,也好让那韩王安也一同看看热闹……”
一个月后,秦军果真在秦韩边境像模像样的列了阵,声势极为浩大。
小小的韩国自认与秦军对抗就似jī蛋撞向石头,第一时间便派了使者跑到秦军大营去说和。
韩使本来已经做好了割地赔款的心理准备,却不料秦军一开口只提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要求:
公子韩非入秦。
韩王安完全理解不了秦国为何如此看重韩非,竟肯耗费这般军力以换他入秦为谋。
很快,韩非便被韩王安欢天喜地的驱赶到了秦国。
在韩王安的眼中,扔出一个啰嗦又无用的韩非就可换得韩国几年无亡国之忧,这份买卖着实划算。
冀阙之中,赵政终于如愿见到了韩国公子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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