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你说了句好听的,我就能原谅你。若非你总关注于他,他又怎会为你私藏木樨?”
赵政一脸怨念的嗔着。
“木樨?”
梁儿惊愕。
难道赵政这么生气,就是因为发现了她赠了赵高一枝花?
赵政一声轻哼,扭头看向别处,黑着脸怨怼道:
“在彭城之时,他袖中有木樨gān花掉出,我便立即明了了他的心思。我不过就是让他泡在冷水之中清醒清醒罢了,没将他处死已是莫大的恩赐。”
梁儿一听,暗自腹诽:
赵高一个大男人没事做什么gān花?
还有赵政,gān花而已,至于要将赵高处死吗?
男人的心怎么竟比女人还难琢磨。
一枝花罢了,怎得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她满面无辜,蹙了眉头低低念着:
“那日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我才随手赠了一枝木樨给他,却不想他竟制成了gān花留着……”
哪知她话音还没落,赵政就猛的回头看她,原本狭长的凤眸被瞪得滚圆。
“什么?那木樨竟是你赠给他的?你!……你可知木樨有何意?”
赵政本以为,是赵高看到梁儿采了木樨,他想为给自己寻个念想,就也去采了几枝来。
却不料竟是梁儿亲自赠他的!
看着赵政惊怒的模样,梁儿一脸懵怔,期期艾艾道:
“不是……‘前程似锦‘吗?”
赵政气得再也坐不下去,倏的起身喝道:
“真是个蠢女人!”
梁儿见他那般气怒,忙也起身走至他跟前,一脸无知状。
“我……我赠给赵高之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啊……难道木樨还有其他意义?”
赵政紧抿了唇,那四个字他当真不想说,可是却又不能不说。
“永伴佳人……”
他气得咬牙。
花的含义何其多,这蠢丫头竟未做了解就随手赠人,当真是蠢到了极致!
梁儿一听赵政说出这样骇人的四个字来,顿觉五雷轰顶。
她怎可与赵高有瓜葛?这误会可真是过火了……
“我……政……我当真不知木樨还有这层意思……我……我这就去与他说明白……”
她心中焦急,抬脚就要出去找赵高,却转瞬被赵政自身后钳入了他的怀中。
“别去!……你以为他对你念想是你赠他木樨之后才有的吗?你既已与他说了你赠木樨之意,他便不会误解你对他有qíng,恐怕那‘永伴佳人'之意不过是他自己的执念罢了。你与他瓜葛越多,他对你便越难忘却。所以,听我的,无论何事,都别再看他,别再找他……你可懂了?”
赵政的声音响彻梁儿的耳际,似娇宠又似不安,似妒恨又似叹息……
“嗯……”
梁儿心中五味杂陈,深陷于他广阔的胸膛,被包裹在无尽的温暖之中,乖顺的应着。
“陛下,风停了。”
车外响起内侍的声音。
赵政将梁儿松了松,扬声令道:
“不必再砍树了,启程吧。”
☆、第二百零四章 战事严峻
回到咸阳时年关已过。
始皇二十九年,chūn还未至,战事就开始越发紧张。
秦在轻松扫dàng了部分还处于原始社会的土著野人地带之后,终于遇上了由百越首领译吁宋亲自指挥的正规军。
骊山宫青玉殿内,赵政倏的将手中竹简重重合拢,双眸紧闭,牙关紧咬,面色更是有如冰封。
在一旁整理竹简的梁儿一惊,视线不由得落向他手中紧攥的那卷竹简——那正是来自攻越大军主将屠雎的战报……
“可是战事有变?”
梁儿关切的问去,心下却已知……那场败仗迟早会来……
赵政缓缓睁眼,叹声道:
“屠雎说,秦军步步艰难,节节受挫,损兵折将,迟迟不能进入越人的中枢领地。”
“为何?之前不是说,正如你所料,译吁宋的军队由各部落组成,每一支都只有一两万人,而且他们生产落后,手中的武器竟还只是木制和竹制,与秦军手中清一色的铁质武器根本无法相比。如此,秦以十倍兵力攻越,又怎会是这等境况?”
梁儿虽知秦军会败,但此时她也着实想不通,就算秦军在南方会有诸多不适应,好歹也是高于百越军十倍的兵力,也不至于刚一对阵,就“步步艰难,节节受挫,损兵折将”这么夸张啊。
赵政垂下眸子,神qíng愈发凝重,沉声道:
“百越之中没有寻常的城邑,百姓皆散居在林竹之中、溪谷之间。秦要尽取其地,就只能深入其中。可在地图上纵观百越的山川要塞相隔不过几寸,并看不出有何险阻之处。而现实中那千百里之间,艰险的丛林多到数不胜数,地势又太过多变,在一张图中根本无法尽数体现。将士们常常在激战之中就会无意行至穷途,眼前骤现的不是山崖就是瀑布,后无退处,前无活路,只能跳崖自尽。深林之中到处都是蝮蛇猛shòu,很多将士并非战死,而是死于突然出现的野shòu之口……”
梁儿闻言心中骇然。
想不到曾经叱咤天下战局的大秦军队,如今竟是败在了大自然的手上……
“那……要退还是……”
许是觉得那些秦兵死得太过不值、太过冤屈,致使她明知赵政不可能退,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问出了这样的话。
果然,未等她说完,赵政便已咬牙反驳:
“退?秦军出了整整五十万,却被越人区区几万人打到退兵?我大秦的颜面何在?威严何在?若是失了威严,又何以再统领天下、令世人臣服?秦人可以输,但绝不能逃!”
梁儿低垂了眼帘。
赵政说的没错,秦不能退,只能战。
况且她已知道将来之事,秦虽然会败,但也不会一败到底,最终还是能想到法子将百越划作自己的领土。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这么恐惧?
不知不觉中,梁儿的手已紧紧拧住了袖角。
忽然,赵政的大手附在了她的手上,温热的温度自那手底徐徐传来,轻柔抚慰着她心中的那份不安。
“不必担心,现在落于下风,是因为秦军还不适应越地的qíng况。待过些时日,深入越地的将士重新分区绘制局部的地图,战况就应好得许多。”
梁儿抬眼对上那双幽深的凤眸,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乖顺,赵政轻牵了一下唇角,抬手替她轻捋了鬓发,又继续道:
“这般战况很快便会传至民间,我担心会引得原六国之地民心不稳,尤其属于越人的琅琊之地则更甚。不久之后就是社日节。今年的chūn社祭祖需要大办,以彰显战事无碍,对我大秦并无影响。待chūn社结束,我便再去一趟琅琊,定要将琅琊越人牢牢控制,不能给他们任何造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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