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陶文和王氏都露出了迟疑之色。
时之境也不抓着这点不放,反倒是和朱陶文商量起送入善堂的人选来。
洛凌在旁看着,心里好像有爪子挠着。
时之境想到的办法居然与她不谋而合。
洛凌是挂念着刚才在善堂里看到苦命孩子,知道朱家自己开善堂,李二肯定是继续在衙门开的善堂里头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只有将李二给赶走了,换了自己人,那些孩子才能好过一些。
洛凌被时之境握着的手松懈下来,就是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有些松懈地垮下来,靠着车厢。
时之境瞄了眼洛凌,握着洛凌的手没放开,嘴上还在跟朱陶文讨论该选谁去善堂,朱家自己开的善堂又要个什么章程。
洛凌在朱家呆了几日,白日里跟着时之境,看看朱家的生意,听时之境和朱陶文jiāo谈。晚上和时之境共处一室,也谈起这些,将善堂的事qíng一一划定下来。不用使用那些小手段,时之境自然会将洛凌的意见当成自己的转达给朱陶文,倒是让洛凌轻松许多。
善堂最后定下的制度类似于寄宿制学校,只不过是免费的,课程也不是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是适应当下社会,孩子们学会识字、算数,再接受一下道德教育,每日里做点家务劳动,种菜、做饭、洗衣都需要他们自己来。这是让他们不要盲目自大,忘记本分。有适合进朱家锦绣坊的,等到十一二岁就会被送进锦绣坊跟着伙计学习,不适合的,过了十五,也得离开善堂,自谋生路。收的孩子,都在三岁到七岁间,更小的怕是照顾不来,再大的,已经养成了xing格,要进善堂来学习,就得教束脩。
朱陶文和时之境又选了些人,分批送到了李二管着的善堂。官府衙门中,也使了人去打点,要么抓到李二的痛脚,将他直接踢了,要么慢慢将他架空了,再给赶走。总不会留下李二来。
洛凌看这边的事qíng稳定下来,就跟时之境招呼了一声,去谢令善那边看看。
谢令善并不在宅子里面。冯萱睡到日上三竿,正被人伺候着吃饭,整个人懒洋洋的。卫宁宁则躺在chuáng上,脸色苍白。
洛凌知道这两人都不晓事,在宅子里面转了会儿,找到了冯妈妈。
冯妈妈正在厨房,使唤灶上的婆子给冯萱炖补品。还有其他地方当差的丫鬟仆妇围着冯妈妈,溜须拍马。
洛凌听她们东家长、李家短的聊了一阵,总算是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内容。
“过几日谢令善就回来了。你们可警醒着些,别给我出了乱子。”冯妈妈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丫鬟,眼神并不严厉,反倒是将视线转到其他人身上的时候,带了警告意味。
洛凌认出这丫鬟就是那天在卫宁宁身前服侍的那个翡翠。
翡翠笑道:“妈妈尽可放心。那谢宁宁最近只能躺在chuáng上,她还当自己是在摆谱呢。”说着,就嘻嘻地笑了两声,看向灶上婆子,“之前她还说要吃燕窝。”
那婆子马上说道:“翡翠姑娘放心,这厨房里面的银耳有的是。”
第911章 冥婚鬼新娘(十九)
“用什么银耳啊。”翡翠摇头,“你将粉丝烧烂了搅一搅就行了。”
婆子听着就呆住了。
冯妈妈倒是笑起来,“那样一个贱皮子知道什么是燕窝?你照翡翠姑娘的话糊弄着就行了。”
“啊……是。翡翠姑娘可真是聪明,老婆子倒是从没想到过这个……”婆子傻笑着说道,转头指挥人去弄那粉丝了。
洛凌听着就笑喷了。
翡翠和冯妈妈说的都没错。就是卫家没遭难之前,也吃不起燕窝。卫宁宁哪知道燕窝是什么模样?这古代又不是现代,还能网上搜一搜,看看图片,看看别人的描述。
冯妈妈又说了一句:“将药给加上了。”
婆子连连点头。
翡翠眸光一闪,“妈妈,这药可是要加量了?”
冯妈妈一想,谢令善就要回来了,是该加量,让卫宁宁快点病得面目全非,等谢令善回来,正好被厌弃了。
“我再去取一些来。”冯妈妈这就往外走了。
翡翠笑盈盈地扶了冯妈妈,“我陪妈妈一道去。”
两人走了,厨房这边的小聚会也就散了。
洛凌跟着冯妈妈和翡翠后头,就听她们讲起了自己的事qíng。
“我年纪也是到了。如今被夫人给了小姐,还要多麻烦冯妈妈照顾。”翡翠说道。
冯妈妈会意,“你且放心。你的事qíng我记在心里面。唉……要姑爷是个好的,我就跟小姐提一提你的事qíng了。”
翡翠撇嘴。她可清楚得很,冯家和冯茗都要将谢令善的脊梁骨给抽掉,让他成为冯萱的一条狗,安抚住冯萱。冯萱又是那样一个脾气,她要跟了谢令善做妾,不是要被冯萱给打死了?冯妈妈自己的女儿凝香也不愿走这条路呢。这府里面适龄的丫鬟,好几个都见过一年多前冯萱嫁入李家闹腾的场面,可不想自己跟那个倒霉的丫鬟一样死于非命,故而都离谢令善远远的。谢令善也不知道感觉出不对劲没。想来是没有。谢令善满腹心思都扑在冯萱的嫁妆铺子上,还跟着王掌柜去田庄收粮。这一去,回来可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翡翠自己是个胆大的,就跟冯妈妈说了自己的嫁人要求,想要找个冯家铺子上的掌柜嫁了,而不是冯萱嫁妆铺子上的掌柜。
冯妈妈一口答应。她也不想翡翠嫁到冯萱的嫁妆铺子里头,那可是她和王掌柜合谋看中的,她女人凝香就要给王掌柜当儿媳,那边适龄的也没其他人了。
洛凌见这边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就飘去了卫宁宁那里。
卫宁宁躺chuáng上伤chūn悲秋,真当自己是大家小姐,如今的做派越发是柔弱无骨,走两步都要喘口气。她也不觉得有异,反而认为贵人小姐就该如此,有人伺候着,何须自己走路?
洛凌挥挥衣袖,就让卫宁宁陷入了睡梦中,却不是什么好梦,而是噩梦。
刚才在厨房发生的那一幕就全部印入了卫宁宁的脑海中,又如真实的梦境,有些混乱,夹杂了翡翠和冯妈妈的jiāo谈。
洛凌添油加醋,让翡翠嘲笑谢令善:“他还当自己是个能耐的,这次去收粮,结果如何?”又让冯妈妈回答:“当然是收不成粮食,反倒要被那些佃户打。等他回来,必然是在气头上。那姓谢的狐媚子就是在他面前哭,他也没那个怜香惜玉的心思了。男人么,在外头顺风顺水的时候才能想着红袖添香的美事,在外头心烦了,回来哪有心思再跟人调qíng?”
卫宁宁的表qíng顿时扭曲了。
洛凌又弹了弹手指。
卫宁宁梦中的翡翠就笑道:“我趁着这功夫跟他说那狐媚子病了,过一阵,再说她不好。”冯妈妈大笑,“正是该如此。等到下个月,报个不治身亡,姓谢的也想不到她是被下药毒死了。”
卫宁宁顿时大惊,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人从chuáng上弹起,又软绵绵地倒下。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梦中所见都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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