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芜蘅浅浅的回了他一句,低头继续看着还在继续磕头的少年。
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摇晃着头,低声说道:“唉,造孽啊,这孩子倒是个孝顺的,可是你没钱,他们是不会给你娘看病的。”
“是啊,这孩子都来了好多天了,每天来都一个劲的磕头,可是,这都这么多天了,那大夫压根就没出来过,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娘就你一个孩子,你别忙着磕头了,你到时候有个好歹,你让她怎么活啊?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了!”这时,另外一个老婆婆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郦沧山这时也注意到了地上磕头的少年,问身边的人:“老人家,这孩子……”
那个老婆婆怜悯的看了地上的少年一眼,摇摇头:“唉,说起来,这孩子……我认识,以前他爹还是个秀才呢,只是后来身体不好,几年前撒手西去了,他这一去,丢下他们孤儿寡母,他娘身体不好,今年更是严重,为了药费,这孩子把家里但凡是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上次请了这里的一个大夫给他娘看病,没想到还有点效果,可是药铺啊,都是烧钱的地方啊,一次两次下来,钱就没了,这下人家大夫说什么也不肯上门治病了,这不,他就每天都来这里跪着求大夫,唉,都是可怜的孩子啊,要不是他娘,这孩子估计早就是秀才了,他可聪明了……”
郦沧山听着老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也很同qíng,可同qíng归同qíng,他也没有那个钱去帮忙,就算有钱,他娘那个病……病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三五天就能治好的,这个无底dòng可不好填啊,因此,他也只是同qíng,并没傻到把自己的荷包掏出来给他。
过了一会儿,就来了几个学徒打扮的青年,他们走到那少年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没钱你看什么病啊?我们这里又不是善堂,你要找人看病,去善堂,不要在我们这里,真是晦气得很,快走,快走,再不走,我们把你丢出去!”
那少年倔qiáng得很,抬起头,额头的鲜血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滑落,他咬着嘴唇:“我只求吴大夫去看看我娘,我娘,我娘她……怕是不行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少年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他说话的时候还断断续续,几度哽咽落泪,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我们这里不是善堂,吴大夫今天有事,不出诊,你走吧!”
“求求你们了,我娘真的不能再等了,真的不能再等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都来了好几天了,怎么还赖在我们这里不走啊?我们这里又不是善堂,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还开不开了?走,走,走,真是心烦,每次看到你都心烦得很,赶紧给我滚,再不走,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不,我不走,吴大夫,吴大夫,求求你了,我是聂思行啊,我是聂思行,求你救救我娘吧,求你救救我娘!”
聂思行说着说着还大声嚷嚷,这下好了,那几个学徒见聂思行不但不走,反而在这里大吵大闹,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前后再来两个人,分别抬着他的脑袋和脚,将他丢了出去。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先前说话的老婆婆叹息了一声道:“唉,这年头有钱就算大爷啊,人命哪里比得上钱?”
郦沧山很意动,好几次都摸向了自己的荷包,郦芜蘅心中微微有些震动,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定要赚钱,没有钱,就无法在这个社会上面立足,不管是什么年代,哪怕是将人分成了士农工商四个阶段,你如果没有钱,农民又如何,走到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看得起你。
过了好一会儿,郦沧山才排上看病,他急急忙忙的拉着郦芜蘅的手,坐到一个大夫面前,那大夫上了年纪,jīng神抖擞,把脉的姿势也很正确,至少,比莫老端正多了。
郦芜蘅也不说话,静静的等他看完,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夫才收回手,拿起笔,龙飞凤舞在纸上写,嘴上还不忘说道:“小姑娘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体不大好,有点虚,吃点补药好好补补就好了。”
郦沧山先是激动,激动完了,他就迫不及待的说道:“不,不是大夫,我女儿,我女儿……是这样的,我女儿有个病,她就是做噩梦,然后就陷在噩梦之中出不来了,今年年初那会儿,她曾经昏睡了好几天,她,她,她真的没事吗?”
那大夫放下笔,皱着眉头,重新把手搭在郦芜蘅手腕上,然后问了她很多,伸出舌苔看了看舌头,最后他奇怪的问郦沧山:“老朽刚刚再一次把了脉,确实无甚大事,没有你说的,如果单单只是做噩梦,你说的昏睡几天,这不可能!”
第422章善良的爹【下】
“是真的,大夫啊,你再好好给我女儿看看。”
看到郦沧山满脸急切的模样,郦芜蘅的心有些震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对郦沧山说道:“爹,我是真没什么事,你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大夫的话吧?大夫,你开药吧!”
等郦芜蘅和郦沧山提着几包药出来,郦沧山嘴里还在嘟囔:“这大夫到底行不行啊?怎么就说没什么事呢?明明就是生病了啊,大家都记得很清楚啊……不行,看来,这大夫还是不如曾大夫啊,不行就找莫老好好给你看看。”
郦芜蘅捂着嘴巴想笑,“爹,你别折腾了,我真的没事,真的没事,你还记得上次曾大夫怎么说的吗?他说了,我没什么事,以后好好养着就没事了,你看我们家,这一年多来吃的多好啊,而且,我不是到现在也没发病吗?爹,有可能那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你就别再为难人家大夫了,好了,我也听你的话,开了这么多药,我都说了没事,你偏偏不相信!”
郦沧山思忖半饷,“可我还是……”
郦芜蘅调皮的牵着他的手:“爹,我真的没事,真的真的没事,我跟你保证,你相信我吧。好了,别磨叽了,我们在药铺就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走,我们去看大哥,给大哥买点东西。”
西康县的书院就叫西康书院,站在门口,郦芜蘅让人进去叫郦修远一声,她和郦沧山站在门口。
“这里我都没来过,你大哥啊,从来没要我和你娘cao心!”郦沧山望着里面,手上满满的都提着东西,“蘅儿,纸我们是不是买少了?你大哥现在是秀才,肯定要多看书,有时候还要写点文章啥的,切了五斤纸,我总觉得少了,我们该买十斤纸……”
郦芜蘅笑着打断他的话:“爹,我们买这些纸,还不如直接给钱,大哥自己有主意,再说了,他喜欢书,不喜欢纸,我们给钱,他看上什么书了就买,这样不就好了嘛?再说了,我们现在也在县城,实在不行,他差什么了,我每天给他送来,你觉得怎么样?”
很快,书院里面就走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他看上去和郦芜蘅有几分相像,和郦恒安一模一样,但他身上那种气质却和郦恒安南辕北辙,行走间,他就像是一个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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