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姬夭就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活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童般。
可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却在大殿中响起,“不是姬夭师妹,是我。”
众人纷纷往那声音发源地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站了出来,那挂满泪的小脸,不是绿书,又是谁。
绿歌狠狠一怔,她“腾”的一声站起来,怒喝道:“绿书,你说什么。”
绿书却是抹了一把泪,直直的对上绿歌的目光,说道:“是我,是我用琼蝶探了血海花,是我让它枯萎的。三长老,是我做的,和别人无关。”
姬夭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却听得绿歌提着罗裙,走下高台,声音都变的有些颤抖:“绿书,你别胡说。”接着她又对向君清,两眼里泛着粼粼的光:“君清,此事还需细察,绿书自小在玄机阁长大,她的品行,众人皆知。”
绿书直直对着那高台上雕刻的龙纹,重重的跪了下去:“一人做事一人当,三长老如何责罚绿书,绿书绝无怨言。”
君清只是看着这一幕闹剧,侧头问身侧的君九与君厌,说道:“你们以为如何。”
君厌并未说话,显然是让君清做决定。只是君九看着绿歌,又看了看绿书,脸色依旧沉重的吓人:“按门规处置。”
角落里金色的shòu炉缓缓升起一缕青烟,女子细细抽泣的声音时高时低。这一刻很长,如三秋之遥,这一刻很短,如白驹过隙。再睁开眼时,已不复方才。姬夭向前走了两步,毫不畏惧的对着君清,说道:“都说不知者不罪,绿书师姐并不知道那琼蝶有如此大的毒xing,正如五长老所说,绿书师姐品行众人皆知。姬夭斗胆向各位长老请求,对绿书师姐网开一面。”
绿歌也跪在了绿书身旁,涂着红色蔻丹的指尖颤抖的厉害:“绿书还小,要怪就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教好,我有罪,要罚就罚我。”
说着,她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曜夕,眼里的柔qíng如水一般缓缓涌动。
曜夕仿佛只是扫了她一眼,仿佛没看到她般,眼神落到了她旁边的绿书身上,说道:“你将那只琼蝶给我。”顿了顿,他又看向君九:“若是这冥界之花活了,你可否不再追究此事。”
君九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曜夕便在众人面前不见了踪影,同时不见的,还有绿书手上的琼蝶和一脸呆楞的姬夭。
“曜夕,曜夕,你放手。”
“你弄疼我了。”
突然,姬夭只觉手腕上的力度放开了,就在她因为惯xing要倒下去时,一双手却稳稳托住了她。
曜夕的脸与她不过隔了两寸之遥,她隐隐都能看见他染上点点红晕的脸颊。此刻周围的一切景物都虚幻了起来,姬夭只觉在梦里,一颗心止不住的跳动。
她猛然站起身,怒视着他道:“你个登徒子,现在又想做什么。”
曜夕向前bī近了些,低头嘲讽的看着她:“是啊,就是我这个登徒子,救了你的心上人。怎的,不过短短月余,你就将我忘得一gān二净吗。”
姬夭被他盯得有些后背发麻,忙退后了一步,也不甘示弱的瞪着曜夕,道:“我,我何时说我忘了你。再说了,我与你不过泛泛之jiāo,忘与不忘又能如何。我可不像你,整天沾花惹糙。”
朦胧之中,她仿佛又看到了绿歌那张美丽的不成方物的脸,在凡间见她时还没有今天这般惊艳。今天她是在额上点了一滴朱砂吧,还特地抹了胭脂。不管从何处看,她与曜夕都是那样般配,都是一样的jīng致,地位一般无二高贵。
“泛泛之jiāo?姬夭,难道你心里,全都是朝夙吗。”
曜夕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那里得到一丝半缕的信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你把我带到这后山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说来也奇怪,这几日来,竟很少再想起朝夙。她好像正缓缓从十年前那一场梦中醒来,梦中的事物也渐渐模糊。
她也不惧曜夕的目光,有些嘲讽的说道:“二殿下,你知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样子,很讨厌。”
明明知道她讨厌自己,明明就应该离她更远些。可是还是忍不住要见她,所以得来如此下场。他真的那样讨厌吗,有他在的地方竟使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
不过片刻之间,染上曜夕的血的血海花正慢慢转活了起来,一切都像昨日般运行着。没有那琼蝶,绿书亦没有受到重的责罚。
姬夭一口气跑到自己的院子里,将门猛的关上,似乎方才那番争执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是三长老君清的房中,一个男子正脸色赤红的争执着什么,那模样有些狰狞,丝毫不见白天里温润如玉的君九。
“君清,你就是维护他,此番若不是二殿下恰巧来此。不仅是我,就连你君清,都要跟着君十四遭殃。你自问,掌门的怒火你是否能承受得住。”
君清抬了抬眼睛,冷静的不似平常:“君九,此事已结,休要再缠。”
君九冷哼一声,凭什么,君十四只是一介凡人。只不过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从他人手里夺得了这长老之位。更为讽刺的是,他居然视玄机阁的规矩为无物,屡次违背掌门的旨意。他君十四,凭什么这么潇洒,凭什么可以得到各位长老的庇护。
他君九,携出众天赋而来,却要落于凡人之后。
“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他总会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那时我倒要看你们如何收场。”
随着门被大力关上,扬起一片细细的尘埃。君清才从手中的玉书上抬起脸,重重叹了口气。
若论圆月,当数九重天之最。曾有位上神断过,人间之月,隐于层云,犹抱琵琶,半遮美面。可失就失在,太过遥远,且稀薄朦胧。姬夭坐在屋顶上,伸出手指仿佛就能摸到那幽冷的圆月。她倒是认为,人间的月,风韵更胜几分。
“你可会饮酒?”她正发着呆,突然听得身后一阵男声,温润柔和。
她回过头,就见君十四正提着一壶酒坐在她身旁,一身红衣在泠泠风声中飞舞。这幅场景到让姬夭想起人间一句打油诗:有公子自梦中来,如圭如璧如锦玉。姬夭轻轻笑了声,倒使得这萧瑟的qíng景多了一丝轻松:“那就要看十四长老的酒如何了。”
君十四为她斟好酒,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姬姑娘喜欢,那便是好酒。”
姬夭在杯口轻轻沾了沾,挑眉道:“这可是人间皇帝的御酒,你是如何得来的。”
“这有何难,只要有足够的金银,什么都能买来。”他淡淡答道。
夜色静的出奇,偶有独鸟掠过,割断一片天边的浓云。君十四轻呼一口气,语气也不似方才愉悦:“你,有心事。”
“是因为曜夕吗。”
姬夭忙说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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