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却是惊喜万分,她刚才在来的路上,就认定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能再看见相公站在那里,能证实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小晚欢喜地哭了。
凌朝风飞下来,站在她面前:“还哭,眼泪还没流完吗?”
他一面朝四周看了看,而后叮嘱:“已经有很多人发现你没事就看着天,还自言自语,时间久了,他们或是皇帝觉得你奇怪,就该把你赶走了。出了宫门,我就不能再这样来见你,你想吗?”
小晚忙把眼泪抹gān净,一本正经地盯着相公,可是这模样,又叫凌朝风很心疼,她就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怎么都愿意。
“但我也不能让你一辈子在这里打扫,晚晚,后面的事,过些日子我们再商量。”凌朝风说,“不论如何,你要听我的话,你不听话,我就再也不出来见你。”
小晚用力点头:“我听话。”
凌朝风心疼极了,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晚晚,是我对不起你。”
小晚眼眶一热,但是忍住了不让自己掉眼泪,对凌朝风甜甜地一笑:“你不知道,我有多快活。”
此刻,大臣们将要上朝了,凌朝风回到飞檐之上,本是担心小晚又会盯着自己看,但是她没有再抬头,规规矩矩地做着她的小宫女,就连跟着其他人离开宣政殿的时候,也没有再看一眼。
待入夜后,凌朝风去见她,她便嘚瑟地问,自己是不是很乖很听话。然后依偎在丈夫的怀里,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胳膊,一直到睡过去。
小晚没向凌朝风提任何要求,也没追着他问为什么,像是害怕这样的相处也会被夺走,特别小心特别珍惜。
这样四五天后,皇帝从内侍口中听说的,便是穆小晚不再望着天喃喃自语,她每天和普通宫女没有任何差别,勤勤恳恳地gān活,然后安分守己地回房休息。
项润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依旧觉得奇怪,这样的话,自然只能对皇后提起,夫妻俩都明白,小晚一定有她的用意,但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不想问她。”似烟说,“她若是能说,一定会告诉我,她不说,便是不能说了。皇上,她不会伤害任何人,也不会耽误朝廷的事,就让她在那里扫地吧,兴许哪一天,她就走了。”
项润颔首:“朕听你的,不过朕也把丑话说在前头……”
似烟却堵着他的嘴,笑道:“皇上别说,不会有那些事,就算真的有,我说过,不论如何我都站在你的一边。”
转眼,就是小晚离宫休息的日子,刚来那几天,她还总惦记着出宫后,要好好陪伴儿子。
可现在能见到相公了,她就不想出去,但这么一想,更加觉得对不起霈儿,从宫里拿了好些皇后赏给她的点心,带给儿子吃。
二山和连忆,看见jīng神焕发的小晚,都是很惊讶。
进宫堪堪十天,她简直回到了从前,又变回了那个眼眉弯弯满身喜气的小娘子,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
要知道,连忆和小晚在京城一起待了好几个月,就没见她笑过。
但这总不算坏事,小晚能好起来,是所有人的心愿。
只有霈儿哼哼唧唧,见了娘亲还发脾气,小晚死乞白赖地哄着儿子,他嘟着嘴说:“娘不要我了。”
小晚把他搂在怀里,又揉又挠痒痒,几乎要把儿子的全身都亲一遍,看见娘亲这样高兴,霈儿自然是欢喜的。
但他年纪虽然小,到底是神,懂得不少,他知道爹娘这样子,不是长久之计。
果然,小晚离宫的这一晚,凌朝风夜里将皇宫巡视了一番后,才回到宣政殿上,大哥囚牛就来了。
他带了瑶池仙酒,和弟弟一人一壶,坐在太液池边。
兄弟俩喝了酒,凌朝风便问:“大哥是不是来警告我,别再见小晚。”
囚牛摆手说:“他们管不着,除非收回成命,不要你保护皇帝。”
凌朝风道:“可我也不能把她一辈子困在这里,和康帝是多疑之人,时间久了,他就会觉得小晚让他不得安宁,毕竟是他杀了我。他若要杀小晚,我能出手吗?”
囚牛却道:“你身上背负的责罚,不知何时才能到头,你还在乎多加什么?说白了,是上面与我们龙族过不去,父皇不闻不问,不代表他不震怒。五百年前你误伤凡人,也是为了他们去降妖伏魔,他们却把罪责全怪在你身上。原本渡一口仙气就能扭转乾坤,偏要你来受五百年的苦,我们忍了五百年,再忍,我们龙族在天界,真是毫无地位可言了。”
“大哥的意思是……”
“这世上唯一能逆天的,不是神也不是魔,是人。”囚牛喝了酒,畅快地笑着,“他们就不该给你的第九世,安排这个穆小晚。”
凌朝风笑道:“小晚一个弱女子,做不了什么事的。”
囚牛皱眉,打量着弟弟:“你到底怎么看待她,能生出一条稀有的金龙,她就注定不平凡了,她能看见你,能感应到你,要多执着的念力才能达到?小晚若是去寻仙修道,九天之上,必有她一席之地。”
凌朝风摇头:“做神仙,有什么意思。”
囚牛说:“三弟,你听我的,将来不论穆小晚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拦她。”
凌朝风不答应:“她若寻死,难道我也见死不救?”
大哥觉得弟弟真是脑筋转不过弯来,怪不得被上面欺负,他说:“你好好的,她怎么舍得死,恨不得能长生不老,陪你一千年吧。”
转天,小晚回宫了,去涵元殿向皇后行礼后,就拿着扫把跑来宣政殿。
正是秋叶纷纷的时节,纵然宣政殿前没有树木,大风也会把落叶chuī到这里,每天扫也扫不完,别的人嫌累得慌,只有小晚乐此不疲,因为相公会在屋檐上看着她。
这日皇帝从宣政殿正门出来,恰好见小晚清扫落叶,那边有人提醒皇帝驾到,她忙停下,与旁人一道跪伏在地上。
项润微微皱眉,对身边的人说:“天冷了,给她安排一些屋子里的差事,外头那么大的风,再过些日子就要下雪了。”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摆手道:“罢了,待朕与娘娘商议。”
如此第二天,皇后便邀请小晚去太液池边游玩,小晚来了十多天了,就只在涵元殿和宣政殿之间来回,今日陪着皇后走进来,才知道这皇宫有多大。
当她看见太液池,立刻就想起了生霈儿之前和之后的胎梦,皇后还带着她,坐在了同一个地方。
眼前的场景,是这样的熟悉,而就因为这场梦,她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一天,来到梦里的这个地方。
宫女们送来点心,有一碟皇后喜欢的绿豆糕,似烟便与小晚分食。
可见她呆呆地出神,似烟笑道:“我头一回见到太液池,也被震撼了,本以为皇宫里是很压抑拘束的地方,没想到有这么开阔的湖水,每次坐在这里,心里就特别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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