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在我们客栈里养伤。”彪叔说,“昨晚那孩子昏迷不醒,我们打听不出是哪里的人,今天醒了,就立刻要来告诉一声。”
“她……客栈?”许氏听得糊涂。
彪叔自报家门,说是他们在河里捡到的人,起初怀疑是有人杀人弃尸,没想到捞起来是个活的。但是孩子遭到了nüè打,他们来知会许氏一声后,便要去报官。
说要报官,自然是吓唬许氏的,许氏果然就怂了。
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不容易,说了许多好听的话,恳求彪叔不要去衙门告。
彪叔便道:“孩子伤得厉害,你要是觉得合适,我们留她养几天伤。”
许氏眼珠子转着,怯怯地说:“还是让她回家吧,我、我会照顾她的。”
彪叔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吓得许氏踢肚子都哆嗦,忙道:“是是,让她在客栈里养伤。”
彪叔呵呵一笑,转身上马车,悠哉悠哉地走了。
许氏捧着心门大喘气,村里其他人这才冒出头,问她在和什么人说话。有认识的说,那汉子就是凌霄客栈的人,他总是到镇上卖包子,每逢腊八还布施粥米。
“吓死我了……”许氏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她想不明白,凌霄客栈离这儿二十里地,他们是怎么捡到穆小晚,难道那小贱人投河自尽?
客栈里,小晚又昏睡了大半天,醒来时,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娘子,她怀里抱着婴儿,正在喂孩子吃奶。
“你醒啦,饿不饿?”素素一面说着,到门前喊了一声,不多久,便见张婶上楼,送来一碗卧jī蛋的面条。
“店里有客人,小晚,你慢慢吃,我去招待客人。”张婶摸摸小晚的脑袋,欣慰地说,“到底年轻,这会儿气色就养起来了,真是好孩子。”
楼下隐约传来动静,果然是有客人,张婶很快就下楼了,素素把孩子放下,便来搀扶小晚。
早晨一碗鸭ròu粥,小晚就美到天上去,这会儿香喷喷的面条上,卧着两只白嫩嫩huáng澄澄的jī蛋,她看了看素素,便让道:“您也吃。”
素素笑道:“我不比你大几岁,叫我名字就好,我叫素素,你叫小晚对不对?你吃吧,我先头刚吃过。”
小晚点头,捧着热乎乎的碗,喝了一口汤,脸上顿时绽开笑容,目光晶莹地激动地看着素素,像是在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快吃吧,一会儿面坨了。”素素笑道。
凌朝风上楼来时,见小晚正吃饭,她小心翼翼地咬开荷包蛋,心满意足地吸吮着流huáng,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满足,只不过是一碗普通的面罢了。
他便没有进门,不愿叫小晚紧张,想让她好好享受完这碗面条。
一转身,见霈儿吧嗒吧嗒地从楼上跑下来,就要往小晚屋子里冲,乍见父亲在这里,忙老实地背着小手站好。
“字写完了?”凌朝风问。
“写完了。”霈儿乖巧地应着,“爹爹,我书也背好了。”
让三岁的孩子练字背书,为了这事儿,被张婶念叨好几次。
可凌朝风觉得霈儿的确比其他孩子更早慧一些,既然如此,早一些念书也没什么,反正不耽误他玩耍,而纯粹玩耍的话,光yīn也就玩过去了。
他能把二山教出息,自己的儿子自然不会差。
“去吧,别弄疼姨姨,你要乖一些。”凌朝风让开路。
霈儿贴着一边的墙,蹭了几步,冲爹爹嘿嘿笑着,一转身,就跑进小晚房里。
没多久,屋子里便传来笑声,不知她们为了什么高兴,可凌朝风也不自觉地笑了。
张婶在楼下抬头望见,脸上也是笑眯眯的,心里盘算着,终于该给这小子娶媳妇了。
且说客栈里,正月里才办过喜事,二山再带着连忆回京时,身边就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但他们就这么把婚事办了,毕老太太不大高兴,觉得太过糙率,不够隆重,特别是,她没能参加孙儿的婚礼。
为了这件事,埋怨了好几次,好在连忆很贴心,待家里都安顿整齐后,便说把祖母接到郎中府住几天。
他们的宅子虽然不如丞相府,还算宽敞gān净,伺候老太太绰绰有余。
老夫人立刻便答应了,还说要带着寒汐一起去,自然是被毕夫人拒绝,私下里命令女儿,决不许踏入郎中府。
这日,连忆带着家仆来丞相府,要接老夫人去家中小住,老夫人这边东西都已收拾齐当,只带了两个贴身的嬷嬷,一面等着孙女来。
可是等了半天,闺房里的奶娘来了,说小姐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
老夫人忙关心地问:“好好的,哪里不舒服,快叫我去看看。”
“老夫人……”下人拦不住,只能跟着老太太往闺阁走来。
连忆亦跟在身后,一同到了闺房,果然见寒汐躺在chuáng上。
老夫人疼爱孙女,坐在chuáng边将孩子摸了又摸,一面吩咐下人去请相熟的太医来,一面对连忆说:“稍等一会子,我看看汐儿如何,再考虑去不去你们那里。”
太医来时,是毕夫人亲自去迎接的,如此太医心里自然有数,搭脉诊视半天后,说小姐是染了些风寒,静卧几日便好。
老夫人犹豫着,要不要此刻离家,好在连忆心细,在一旁温婉地说:“等妹妹身体好了,再一道去多热闹,不然您去了我们家里,心里惦记着妹妹,两处都不得安生。奶奶,过些天,我和二山再一道来您和寒汐。”
“好好,我等汐儿好了再去你们家,不着急这几天。”老太太给孙女盖好被子,碎碎念着,“这孩子,怎么越发羸弱了,必定是叫她爹给吓的。”
毕夫人在边上板着脸,一言不发,连忆与她客气,她也只当做看不见,连忆自然是不会计较,她和二山都明白,在这个家,他们始终是客。
“奶奶,那我先回去了。”连忆对老夫人说,“有什么事,您只管打发下人去郎中府吩咐我。”
“好孩子,路上小心。”老夫人说着,便命身边的嬷嬷送二少奶奶出去。
连忆向毕夫人行礼,毕夫人别过脸,不予理会,连忆温和地一笑,便随几位嬷嬷离去。
待她们走了,老夫人才开口道:“你好歹也是侯门千金,是丞相夫人,这样不知礼数,在一个晚辈面前不理不睬,难怪那些贵妇人,总是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看不起你。”
“娘这些话,是不是太重了……”毕夫人一口气堵在心里,忍住了。
她已经几次三番对婆婆发脾气,甚至都传到家门外去了,她越活越不如从前,本以为儿子出息女儿嫁得风光,都能给她争脸让她扬眉吐气。结果,那个孽种跑回来,夺走了她和她的孩子的一切。
“我这些话怎么了,你听着不受用是吗?我还不受用呢!”老太太训斥道,“为了你这些不上台面的事,连我都被人指指点点,怪我这个做婆婆的,不会教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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