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说:“那你就听话,不然你和孩子出了事,你叫皇上皇后如何心安呢,朝风也会生气伤心。”
小晚想了想,抚摸着已经凸起来的肚子,她答应了:“婶子,我听话。”
隔天一早,众人纷纷从营账里出来,眼前所见,被狂风bào雨摧残过的山林,并没有露出疲态,反而叫绿意更加葱郁起来。空气格外的好,吸一口,仿佛能将五脏六腑都洗gān净。
只是太阳在云后躲躲藏藏,未能见到明媚之色,早起的风凛冽寒冷,皇帝伸手就将皇后的风衣束紧一些,抬眼便见小晚朝她们走来。
似烟道:“皇上,让小晚进山吗?”
项润摇头:“昨夜大雨,山路必定不好走,她怀着身孕,滑一跤不是闹着玩的。”
似烟颔首:“我听皇上的。”见丈夫再要开口,她忙抢了话说,“我是说听皇上安排小晚,我没有怀孕,我要跟你进山。”
皇帝轻轻瞪她一眼,到底还是答应了。
小晚猜得没错,皇上果然不带她,她很顺从,这叫皇帝也安心,答应她一定会把凌朝风带回来,于是留下人手照顾小晚,自己带着皇后进山了。
长公主非要跟着去,姐弟俩争执了几句,皇帝到底拿她没法子,便一同往山林生出走去。
深山里,凌朝风也跟着老人家进山巡查,昨夜的狂风bào雨十分奇怪,山民们担心山上的树木花糙,可自然的力量果然无穷无尽,山上最茂盛的地方,竟是见不到一点bào风雨的痕迹。
长老长叹:“他们能抵抗住一次又一次的天灾,可是无法抵抗人为的破坏,真是作孽啊。”
有年轻人跑来告诉他们,皇帝一行人已经进山,要从对面的山爬过来。
对面那座山,树木被砍伐殆尽,只留下光秃秃一片huáng土山石,老人家忧心忡忡地说:“他们为什么要从那里进来,昨晚那场bào雨,他们没看见吗?”
这一边,在当地村民的带领下,皇帝拄着拐杖,带着妻子与众人一步一步往山上爬,道路泥泞湿滑,十分艰难,时不时还会遇见泥水从山上流淌下来。
诗中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此刻,皇帝翻过山坡,来到山中,眼中望见的,是对面凌朝风所在的山头,只见古树参天郁郁葱葱,叫人心旷神怡。
如此壮景下,几位大臣便来向帝后邀功,更是对似烟道:“娘娘您看,这里的山林保存得还十分完好。”
似烟冷然一笑,拉了拉皇帝的衣袖,让他转身。
项润转身来看,心中猛然一抽搐,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山头,与在山下望见的光景截然不同,眼中所及之处,皆是huáng土覆盖,几乎寸糙不生。
“为什么会这样?”皇帝怒目道,“这里怎么不见树木?”
“土地死了。”似烟道,“皇上一定想象不出,土地为什么会死吧?”
项润当真不懂,却是此刻,后面传来惊叫声,还没跟上来的侍卫们竟是遭遇灭顶之灾,山上的泥石流汹涌而下,将他们活生生冲了下去。
“皇上,不好,快跑!”有人大声呼喊,那泥石流的范围正在不断扩散,冷酷无qíng地崩塌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被冲下去,生死不明。
“难道朕要葬身于此?”项润心中大骇,他绝不甘心,一转身,在对面的山头,看见了凌朝风的身影,果然是他故意引-诱自己来到这里,好大的胆子。
正文 223 他好大的胆子
然而此刻的qíng形,容不得皇帝追究凌朝风的责任,山体迅速崩塌,越来越多的人从眼前消失,侍卫大臣们,都催促着帝后和长公主往安全地带转移。
可是女眷的体力终究不如男人,似烟转身想拉一把皇姐时,脚下一滑,幸而被皇帝搀扶住,他顺势将妻子jiāo给前方的侍卫,再向姐姐伸出手,不料山上塌陷了一块,泥水汹涌而下,仿佛灭顶之灾。
“皇上……”似烟惊叫,眼睁睁看着皇帝和他的姐姐,连带着边上的侍卫,被冲了下去。
她要去救丈夫,却被剩余的侍卫们不顾一切地扛起来往安全地带跑,似烟万念俱灰,这一刻,她连在宫里等她回家的女儿都忘了,只想到,皇帝若有不测,她不能独活。
皇帝抓着姐姐的手,两人被泥石流冲下,这是几乎没有生还机会的灾祸。
兴许是自然还不打算狠狠责罚凡人,而只想吓唬吓唬他们,再者他们没有爬到很高的地方,而山下还有流淌的河水可以排泻,一阵昏天黑地之后,身体终于停了下来,几乎窒息的人,透出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虚弱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但他的手依旧紧紧拽着姐姐,而长公主倒在一旁,依然不省人事。
“皇姐……”皇帝张口,便猛烈地咳嗽,吐出一口泥水。
他艰难地翻过身,想要朝姐姐爬去,可皇帝的腿像是摔断了,稍稍一挪动,便是钻心的痛…
此刻,忽然有很多很多人朝他涌来,黑压压一片,直叫皇帝头晕目眩,在他看来,仿佛是来捉拿他的小鬼,就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看见了熟悉的脸孔,凌朝风。
一股怒意涌来,但来不及发作,受重创的人,昏厥过去。
山外营地里,一片太平宁静,小晚和张婶看见边上的河流变得浑浊,才意识到山里可能出了事,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一手扶着隆起的小肚子,心中默默念着,朝风不会有事,相公绝不会丢下她。
“晚儿,外面冷,进去休息,你不能太cao心。”张婶见小晚气色变得不好,她镇定地说,“真出了事,只能听天命,现在还什么消息都没有,我们别自己吓着自己。”
退回帐子里,张婶用棉被披在她身上,小晚摇了摇头:“婶子,我不冷,我怀着孩子呢,怕热。”
张婶没有生育的经验,不懂这些感受,但孩子既然说不冷,她也不勉qiáng。
可是小晚神qíng紧绷,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知如何才能分散她的注意,张婶忽然道:“晚儿,你有没有好奇过,我和你叔的来历。”
小晚愣了愣,张婶说:“我本名叫梁若君,好听吗?是嫁给你叔后,人家带着他的姓这样叫我,渐渐地,我都忘了自己原来是姓梁的。”
听着婶子叙述她的人生,小晚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难以想象,这样温柔可亲,如亲娘一般照顾疼爱她的人,竟然与朝廷与皇室,与千里之外的梁国有那么深的渊源。
“婶子,你没骗我?”小晚果然不敢相信。
“信不信随你,当个笑话听也成啊。”张婶笑道,“不过啊,人这辈子,真是永远都想不到,接下来会有什么好事等你,千万不要以为眼前的难处,就是人生的尽头。”
她话音才落,门外有人声走动,小晚耳朵尖,早就把相公的一举一动都刻进心骨里,听着脚步声,就觉得是凌朝风来了。
她丢下婶子就冲出帐篷,果然,满身泥泞的男人,站在那里和侍卫们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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