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说你很jian诈?」
「这句话我比较常在我父母口中听到。」年昱并不担心佟子矜发现他的企图,只因他已紧紧扣住她的要害。
「你什么时候发现只要你在,我就不会吐?」佟子矜低吟一声,直接挑明。
「很久了。」年昱也不大记得确切时间。
「怎么知道的?」连她自己都以为她是因为适应了huáng金海岸才结束每日一吐,直到后来发现原来是「人」改变了她,而非她适应了环境。
「妳开始没有晨吐之后,我在妳醒来之前便去找妳,之后我们一道去拿眼镜,妳一直抓着我……」
「那是因为我没戴眼镜……」
「但是我一放开妳,没多久妳又抓住。」年昱嘴边挂着微笑,起身坐到chuáng沿,拇指轻抚她的脸颊,佟子矜没有拒绝。「我突然靠近不会吓到妳,也没让妳吐。」
「那是因为我看不清楚……」
「也许吧。」年昱瞇眼微笑,专注凝望。「不过事实是我们相互依存。」
「依靠。」佟子矜只肯承认这一点。
她不擅说谎,即使面对这种事,也只能回避,却无法编造。
「随便妳。」年昱学佟子矜的口吻如是道,轻挑起她的发尾凑近鼻尖嗅闻。
「我没洗头发。」佟子矜冷道。
「妳每天都会洗。」由于佟子矜曾因他而当过一阵子的瞎子,是以年昱对佟子矜那枯燥乏味又规律的生活习xing了若指掌。
佟子矜发现「正常化」的年昱是十分棘手的人物。
「你知道吗?」
「嗯?」
「我开始想念那个bào躁的年昱了。」佟子矜觉得先前的年昱比较容易应付,她只需压抑内心对男人的恐惧即绰绰有余,可年昱一旦脱离恐惧的yīn霾,便是一名难以应付的对手。她必须绞尽脑汁,而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那是因为妳还没见到『完全正常』的我。」年昱不动气,微微一笑。
那魅力横生的笑容看在佟子矜眼里,只觉那是年昱宣告另一波战事开始的鸣钟声。
「既然如此,那何不说说『声音』呢?」
「妳想在医院谈『声音』?」年昱皱眉,方才的优势因佟子矜打出王牌而尽失。
「有何不可?」佟子矜仰望年昱,笑问。
这些日子以来,佟子矜已习惯仰望年昱而毫无恐惧,以往,这个仰望的角度能让她休克昏厥。
「我不想谈。」年昱皱眉,那些声音对他而言像撒旦的魔咒。
「如果你想早日回到球场,你知道该怎么做。」佟子矜话语一柔,伸手握住年昱的。
年昱反手将她冰凉的手包覆于掌,另一只手背拂过她的发鬓,然后掌心贴附于她的脸颊,「谈谈妳好了。」
「我们有过约定。」佟子矜以脸颊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
「只是聊天,不然妳知道我太多底细,我却连妳是哪国人都不知道,太不公平了吧?」
「少来,你早知道我是台湾人。」佟子矜横他一眼。
年昱但笑不语,专注凝望。
「你是病人,别忘了。」佟子矜的手教年昱熨温,连带地,她那原本流着冰水的血管,也悄然回暖。
「妳也是。」
「年昱……」
「说嘛,当是闲聊。从我开始好了,我是美国人,但是有中国人的血统,我父亲是移民美国的第二代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我今年二十三岁,职业是网球选手,目前因球场恐惧症无法打球,因此转入职业后两年赚的钱全拿去付违约金,目前身无分文,靠父母亲接济……」
「够了,别说了。」佟子矜握住年昱的手,阻去他的话语。
「觉得我很可怜吗?」年昱眨巴着眼,一脸无辜的问。
「你别再摧残我了。」佟子矜无奈。「我来自台湾,今年二十七岁,职业是大学助教。」
「然后呢?」年昱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下文,遂问。
「就这样。」佟子矜扬睫,染上睡意的黑眸凝望,打个呵欠,看看时间,已是她该入睡的时候。「不然你以为会是怎样?」
「呃……」年昱语塞一会后笑开。「败给妳了。」
「那我们能睡了吧?」她觉得眼皮好沉重。
「不行。」
「唔?」
「妳跟艾索是什么关系?」年昱问。
「还能有什么关系……」佟子矜眼睛瞇到只剩一条fèng。
「朋友?」
「对……」佟子矜对艾索的确只剩友qíng。
「哦……」年昱的声音里多了丝放心。「晚安。」
额头似乎被个柔软的东西碰触,佟子矜在辨别出是什么之前,意识已沉入黑甜的梦乡中。
年昱调暗灯光,再将窗帘拉上,才蜷缩进单人沙发,也跟着入睡。
为什么妳还没死?只要妳死了,我就可以独占妳,妳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我……我不是她……不是她……
放心,我会好好爱妳的……亲爱的……来……
不要!
「不……不要……不要……啊……不会……不会那样的……我是最好的……最好的……呜……救……救命……」
佟子矜是教那阵阵呓语给吵醒的。
起先她以为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年昱。
「年昱?」佟子矜本想起身,但一动腰就痛,手在chuáng上摸索,摸到chuáng的控制器,忙将chuáng弄高,这才看清年昱的状况。
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双眸紧闭,五官纠成一团,不停地呻吟。
「年昱。」佟子矜加大音量,耽陷于梦境的年昱却丝毫未觉。
她目光搜寻着可用来叫醒年昱的用具,chuáng旁矮柜有水瓶与杯子,两个都是玻璃制品,除非她想谋杀年昱,否则不能用。
还有什么?
佟子矜勉qiáng伸手拉开抽屉,里头有个铁盘子,虽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但佟子矜十分庆幸有它在,她拿过盘子,扔出去。
「扣」的一声,铁盘正中年昱的头,登时一声痛呼,年昱眼一睁、人一翻,单人沙发向后翻倒,他整个人跌地。
「噢……」年昱摀着头痛叫,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现实梦境,唯一的知觉是痛痛痛,连三痛,头痛脚痛背痛。
「年昱,你没事吧?」罪魁祸首关心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吗?」huáng金海岸有地震吗?
「你作恶梦,叫得好大声。」佟子矜可没胆说出自己拿盘子砸他的事。
「是吗?」年昱摀着头,起身,扶正沙发,坐下。「我说了什么?」
托头上痛楚的福,他什么也不记得。
佟子矜沉吟好一会儿才道:「你听过Trauma吗?」
第七章
更新时间:2013-04-25 00:12:44 字数:10348
「我听过。」年昱低头,按摩着被打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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