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章年卿这样的人,注定在哪都是不讨人喜欢的。诚然,他年少有为,十四岁中解元十五岁中状元,未及弱冠已经在翰林院打滚三年,还在刑部任事过。
金榜题名,娇妻美眷。他的存在,就是在刺痛着每个人。
大器晚成的,想着年轻时的苦难,再看着他如今的风光,心里未免不快。一事无成的,看着他更觉刺眼伤神。
章年卿年轻气盛,锋芒太旺,又不知收敛。迟早会有硬钉子给他碰服帖!
孔仲令恨恨的抓起茶杯,正要喝,发现杯子里是空的,湿茶叶蔫蔫的贴在杯底。一提茶壶,也是空的。“人呢,都死哪去了,想渴死爷啊!”
冯俏这两天很忙,原定和孔家商量好的是把内宅小门落锁。后来一想,要封就封彻底。用夹木板将内外门卡死。涂上泥墙,和墙身融为一体。美观又大方,倒时要拆也方便,刮掉泥层。卸掉夹木板就好。
东门新开的小门,也从广亮大门换成金柱大门。倒不是冯俏不舍得钱,只是品级规矩摆在那。她和章年卿又不在这长住,日后他们离开了,孔家人是住还是不住?还有后灶的一应采办,都是琐碎,却事事得办好。
章年卿给冯俏留了八百两,道:“不够了给我说。”
冯俏欢天喜地收下,却将他的钱搁置在一旁。依旧花自己的陪嫁。
章年卿见她没有推辞就收下,觉得很高兴,抱着她的腰道:“我把清竹留给你,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嘱咐他去采办。”私下里还给清竹留了五十两银子。
小灶搭起来的第一件事,冯俏就不迫不及待的试手。在新锅新灶上煮了碗油泼面,可惜章年卿不在家,冯俏做好之后也不知道给谁吃。顺手赏给云娇和珠珠。
吃碗面,珠珠私下问云娇:“小姐是不是想老爷了?”
冯承辉是陕西人,最爱吃油泼面和臊子面。
云娇看了眼挑着面整整发呆,食不知咽的冯俏,抿着唇笑了下,什么都没说。
乡试大比一天天临近,整个大魏上空都涌动着一股风雨yù来的气势,济南府的气氛也愈加低迷。谁也不知道章年卿和孟主考整日在商议什么,众人眼睁睁看着两人频繁往。
坊间甚至连今年要临时换试题的风声都传出来了。
不断有人到孔仲令那里打听消息,孔仲令自己还是一头雾水呢。哪能说出个所以然,没好气的把人都赶走,闹的大家人心惶惶。
许淮也觉得很不安,捧着书在书房里却坐不住。
冯岚瞥他一眼,淡淡道:“好好读你的书,外面反了天去,也有高个顶着。与其终日惶惶不安,倒不如把章大人给你圈的经史典籍多背几遍。如果真的是他压着孟垣重新出题,你也亏不了。”
冯岚让许淮两手准备,若还是先前那套题,谅孔仲令也不敢对他们弄虚作假。
只是……
冯岚看着京城来的信……冯承辉突然给孔之川谋个职是什么意思。还嘱咐她对外说是她的意思。冯岚和这位堂弟多年不联系,一出手就是这么大一封厚礼。
冯岚想不明白。
许淮一脸肃然,恭敬道:“祖母教训的是。”
许淮的夫人许周氏,端着冰镇绿豆汤在垂花门处等了许久。丫鬟端的手都麻了,也不敢吭一声。书房里很快有小厮跑过来,对许周氏说:“大少奶奶回去吧。夫人说了,现在是关键时候。大少爷无暇顾及儿女qíng长,好好读书才是正经。大少奶奶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一番话说的客气又不失qiáng硬。
许周氏咬咬下唇,试图争取:“我就给相公送碗绿豆汤,你看,天气这么热。我碾碎绿豆,熬了四个时辰,还特意兑了蜂蜜水,加了冰……块。”目光呆滞滞的看着前面。
冯岚大步走出来,坠马鬓,珠钗玉面,高贵典雅。她走上前,掀开高盅看了眼,淡淡道:“绿豆汤是消暑解渴的好东西。”
许周氏还来不及高兴,冯岚又冷冷道:“不过,你看看大少爷现在是喝这个的时候吗?拉肚子了怎么办,咳嗽了怎么办?眼看就要大比,大户人家提前半年都要注意孩子的饮食起居,以防不虞。你倒好,在这关键时刻端碗冰镇绿豆汤过来。怎么,冰块难得,显示你家富贵?”
目光充满鄙夷,看她一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冯岚不耐烦的指了指门口,尽力和蔼道:“大少爷在刻苦读书,你现在有身孕在身,这些事你以后少cao持。好好养胎才是正经。回去吧。”说完,不耐烦的转身离开。
许周氏脸涨的通红,看着她背影一阵愤怒。内心在狂喊,现在嫌弃她不体面了,当初伸手给她要五千两银子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她。
……没心qíng和她儿女qíng长。就差说她不知廉耻了。怀着身孕还要去闹相公。
许周氏回房,倒在chuáng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都说婆媳难处,妯娌难处。怎么到她这,一个年轻的祖母时时刻刻cha手她的房内事,连她和相公什么时候同房都要管。美誉其名是看着他读书,为了他身子骨着想。
可她拦着相公读书了吗?缠着他跟她男欢女爱吗?
越想越绝望,哭的更厉害了。
孔府里,冯俏从许娇口里知道,孔之川担任了济南府检讨官,替她高兴道:“检讨官掌查公事文牍,常和知府知州打jiāo道,是他们的亲近人呢。”
许娇握着她的手道:“还得仰仗你爹爹。”
“我爹?”冯俏脑子一转就明白了。
晚上章年卿回来了,冯俏立即缠上去问他:“……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章年卿低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柔声问:“你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高兴,高兴!”冯俏圈上他的脖子,凑上去重重亲了一口。
章年卿摸摸脸颊,暗自窃喜。却不动声色道:“比别人带你去看烟花都高兴?”
“哎呀,天德哥!”冯俏不自在道:“寿哥就是我哥哥,你gān嘛说的这么暧昧。”
章年卿淡淡道:“你慌什么。”
“……”
这下好了,有理说不清。谁让自己嘴欠,遇见个这么记仇的男人,还不知道收敛。
第79章
开泰三年,七月二十四日。噩耗传来的猝不及防,山东京派官和内外帘官,僵持不下的时候。浙江率先出事。京派官何文芳居然在回府的路上,和一秀才因让路之事起了争执,被该学子一刀捅进小腹,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消息传到京城,开泰帝震怒,痛骂当地官员不作为,学子无法无天!满朝文武齐齐跪下,高呼陛下息怒。有人辩解,此事并非地方官员所为,京派官这一举措,伤筋动骨的是当地学子,事关切身利益。难免有民间势力出没。
何况,那学子当时也不知这是何大人。
说来说去都怪何文芳低调,出门进门都不摆官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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