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气氛顿时凝重一瞬,章祖母拿手帕拭泪,笑道:“瞧瞧,我都在说什么浑话。”她拍着冯俏手背道:“幼娘要早点为我们天德开枝散叶啊。”
哄堂大笑,冯俏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荷包,竟摸不出来是什么。冯俏暗自嘀咕,总不会是空的吧。冯俏想起章年卿说章芮樊读书时的不易,暗暗收下荷包。任周围怎么调侃‘拆开看看,祖母给你什么好东西’都无动于衷。
不管里面是什么,她都不能当众丢祖母的脸。
冯俏垂首,满脸羞涩,细声细气道:“幼娘多谢祖母外祖母的教诲……一定早点为章家开枝散叶。”
两位长辈带头重赏冯俏,底下的媳妇们也不甘落后。早在冯俏和两位老人说话时,嘱咐下人去换份重礼。虽有满屋孩子等着冯俏打赏。一来一回,冯俏竟还是收获不少。
回屋后,冯俏不禁喜笑颜开的对章年卿道:“辈分小还是有辈分小的好。在孔家明明我年纪最小,打赏的人却是不少,还是回河南好。”
章年卿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心里十分羡慕。
此番并没有见到陶外公和章祖父。甚至连章芮樊也没有见到。
陶金海从巡抚演化镇守,掌管的事多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章祖父初来河南时,原不过和陶金海臭味相投,是棋场好友。后来,陶金海知道章祖父对务农一事上十分jīng通,便把屯田的事扔给他管。
章祖父起初不愿意,理直气壮道:“我儿子接我过来是来享福的。”
陶金海火冒三丈:“享什么福,享什么福?我比你还大两岁呢,我还没有开始享福,你就开始含饴弄孙了?”
章祖父便这么稀里糊涂被拉入伙。年近七十,步入仕途,开始当官了。
陶金海用人,确实有点任人唯亲的意思。这一点到和开泰帝十分像,唯一的区别是,陶金海喜欢用熟人,是因为知道他们能gān,即便哪里有些缺点。都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他年纪大了,懒得在**新人了。陶金海做事雷厉风行,喜欢当即看到效果。
年轻的时候他还有心思花jīng力培养几个人,现在就简单粗bào的多。谁能gān,你过来给我gān。gān不好,收拾包袱滚蛋。他只看成果。
开泰帝用人唯亲,是因为他不信任老臣。觉得他们都是一群yīn奉阳违的东西,与其花时间**他们,不如培养一批gān净的新人。
现在满朝大臣都是齐地上来的人,开泰帝对齐地士子格外qíng有独钟。
陶金海不止一次的对章芮樊说过,“皇上这么做很危险啊。”他独揽河南文治武功这么多年,也不敢说只用哪里的人,不用哪里的人。
齐王这么做gān净是gān净,就是有点太冒险。
开泰帝如果执意孤立老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朝臣联手起来孤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唯一算他还不太蠢的,至今没有动刘宗光。
虽然陶金海不大待见刘宗光,但不得不承认,这些朝臣至今还没有翻了天,正是因为刘宗光还在内阁坐镇。
三个男人从外面忙回来,刚一进门,便听章年卿已经到家了。平日理政行事风格迥异的三个男人,不约而同露出笑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齐声道:“快叫他过来。”
章年卿和冯俏刚回屋,屁股还没坐稳,又马不停蹄的去见陶金海等人。
章年卿进门还没跪下,便被陶金海擎着胳膊提起来:“跪什么跪,站起来让外公好好看看。”声音浑厚,十分高兴。
冯俏这边也被章祖父扶起来,因冯俏见章祖母的温婉秀美,想象的章祖父也是文人气质,儒雅风流的模样。哪知一见,险些笑出声。
章祖父竟也特别黑,和章年卿有一拼。听说这两天他是顶着毒太阳,跑屯田的事。
冯俏仔细看了看章祖父的领口,的确和章年卿的全身黑还是有区别的。
章祖父领口,袖腕内都是白净的。冯俏暗暗的想,祖父没晒黑前,应该也是有几分文人气质的吧?
两位老人见了章年卿都十分高兴,喜形于色。拉着章年卿不断讲前尘往事,一会儿陶金海说上次见章年卿,章年卿还没有他腿高。一会儿章祖父说上次见章年卿,章年卿才刚满月,语气十分心酸。
在场唯一冷静的,大约只有章芮樊。他徐徐chuī着热茶,时不时看一眼和两位老人寒暄的章年卿。
冯俏细心注意到,章芮樊的眼神又骄傲又得意,充满与有荣焉的风光。
章年卿一无所觉,站在祖父外祖父面前,任他们打量。让转圈转圈,让伸手伸手。连陶金海没轻没重的拍他肩膀,直夸‘好小子’,眉头都没皱一下。
冯俏和他们见过礼以后,一直被冷落在一旁。也没办法,再激动都要克制着。男女有别,这是孙媳妇,他们总不能拉着孙媳妇的手问东问西,传出去还得了。
还好章芮樊在下面陪冯俏说话,他问冯俏:“你们一路上还顺利吗。在山东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为难的事。”
冯俏想了想,故意道:“遇到些波折……不过都过去了。”勉qiáng挤出一个笑。章芮樊再追问什么,冯俏都拿章年卿当借口,“三爷说的对,都是小事。”“也没什么麻烦的,三爷在外面都解决了。”
反正就是不说什么事,只盼着他主动去问章年卿。
第93章
二老和章年卿叙旧完,便热络的开始聊起了朝事。重点自是围绕着山东那些破事,章年卿只字未提自己被下药的事,只将山东的局势略略分析一番,末了道:“我总算是从泥泞里脱身了……不过,我想做的事才刚开始。”
章年卿道:“我不敢冒险,起初我还想施行‘考官有罪,举主连坐’的法子。又怕惹起众怒,我连山东地界都出不来,只好安安稳稳守着贡院,力保今年的济南府考场的gān净。日后如何,还得看皇上。”
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有点不甘心道:“主意是我想的,开端是我做的。我本意是揽下今后推行的职责,毕竟没有比我更了解新策,也没人比我更了解山东的具体事态。”他叹口气,扫兴道:“我看皇上的意思,却没有想让我再做下去的意思。”
章年卿在自家长辈面前,显然比在外面放松许多,说的话也要更露骨一些。
冯俏偷偷竖起耳朵,这些话章年卿给她都没有说过。
冯俏发现,章年卿谈起这些,整个人都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都透着别样的风采。
这样的章年卿太难得一见了,平日大家都信奉谦虚,越有本事的人越谦虚。章年卿也不好太张扬,披着沉稳老练的皮,人人夸赞。
如今在场四人,一个是自己亲外公,一个是自己亲爷爷,一个是自己亲爹,还有一个冯俏,是他两qíng相悦的心上人。章年卿自然无所顾忌。
不过,冯俏到不知章年卿竟还想主持新政。细细一想,也不失为个好办法。与其章年卿到哪一年一年的熬资历,倒不如实实在在做点实事。这可是百年基业,没准还能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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